(四)
这日天气晴好,萧晨月搬了一张藤椅置于院中,又设了一张案席,铺上一张上好的竹帛,认认真真描绘起一幅山水丹青。
不料潇潇忽然一头扎进她怀里,撒娇似地揉着她的衣襟,手中狼毫一抖,一大团浓墨晕染了半幅山水。萧晨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娘,我要阿娘……”潇潇在萧晨月怀里扭来扭去,撒娇道。
萧晨月被女儿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潇潇,你又怎么了?”
潇潇支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道:“潇潇想要看阿娘画的花样子。”
萧晨月轻轻刮了刮她鼻尖,笑道:“就你鬼点子多!”说罢轻轻揭去方才那一页,重新画了幅山水丹青,递给潇潇,潇潇欢快地接了便轻快地跑开了。
萧晨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潇潇拿着花样子,在院中寻来一枝藤条绑在上面,又找来一根细长的丝线将它固定住,一只小小的纸鸢便做成了。
安愬不知从何处跑来,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扎纸鸢,神情十分专注。
“诺!好了!”潇潇拿了一根木棒将丝线缠在上面,一边放线一边轻快地跑着,纸鸢迎风飞上了天空。
“好!”安愬一边鼓掌,一边笑道:“潇潇的手真巧。纸鸢飞起来咯!”
萧晨月看了看女儿的“杰作”,不禁笑道:“潇潇何时竟学会扎纸鸢了?”
潇潇望了望身边的安愬,道:“是愬儿教我的。”
“哦!”萧晨月挑眉笑道:“愬儿何时还会扎纸鸢啦?”
安愬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在一旁“嘿嘿”地笑着。
“诺!送给你。”潇潇将纸鸢递给安愬,道。
安愬一惊,遂欢欢喜喜地接过,点头笑道:“谢谢潇潇姐姐!”
潇潇听罢不禁柳眉一扬,瞪着安愬,气鼓鼓地道:“叫姐姐!”
安愬不满地嘟嚷:“潇潇姐姐,可你也只比我大几个月,不用这样……”话未说完便被潇潇打断:“我是你姐姐,叫姐姐!”
“姐姐!”安愬这才识趣地叫了一声。潇潇轻轻扬起头,得意地笑着。
萧晨月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
潇潇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安愬就跟在她身后追来追去。两个孩子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来呀!快来追我呀!”潇潇仍不停地疯跑着,因跑得太快太急竟迎面撞进慕容梓羿怀里,他有些诧异:“潇潇?”
“啊!父皇来了?”潇潇不好意思地冲他扮了个鬼脸,一溜小跑冲了出去。
“父皇!”安愬也十分不好意思地行了礼,冲出院门去追潇潇。
慕容梓羿走到萧晨月身边,轻轻揽她入怀,笑道:“潇潇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萧晨月摊摊手,无奈地笑道。
慕容梓羿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女儿,我可是管不了啦!”
萧晨月不禁冷嘲:“堂堂北溱一国之主,竟奈何不了自己的女儿?岂非让人家笑话?”
“那就让他们笑吧!”慕容梓羿无奈道,在她耳边落下一吻,笑道:“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萧晨月沉吟了一瞬,道:“潇潇这孩子很是活泼机灵,我想让她去学舞。”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慕容梓羿停在她间的手一顿,不解道。
萧晨月道:“我想为她寻门技艺,将来有一门技艺傍身,多一条门路,总不是坏事。”
“好,孤都听你的。”慕容梓羿觉得她说得在理,点点头道。
萧晨月又接着道:“跟随我出塞的侍女中有一人名叫朵娜,她曾是南燕宫中数一数二的宫廷舞姬,深得我汉舞的精髓,我想让潇潇跟着她学习。
“嗯。”慕容梓羿点头应允,顿了会,又道:“安愬这孩子最近和潇潇越走越近了。”
萧晨月一震,手微微颤抖,望向慕容梓羿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复杂的情绪,她声音极低:“九郎是担心……”
慕容梓羿面沉如水,道:“虽然他们现在还小,可长此以往,我担心他们会越陷越深。”
“可他们还是个孩子!”萧晨月摇头叹道,并不认可丈夫的想法。
慕容梓羿也叹了口气,道:“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待他们将来羽翼渐丰之时,就由不得你我了!”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萧晨月痛心疾:“你说过会给我们的女儿皇家以外的自由,原来却不过一场奢望!”
“阿月!慕容梓羿重又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多虑了,阿月,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提此事。你信我!”
(五)
“不说这个了。”慕容梓羿见萧晨月不开心,便转了话题,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道:“你看这个。”
萧晨月诧异中接过信,展开看了几行,紧锁的双眉终于舒展开来,唇角微露一丝笑意:“婉儿来信啦!她说她这一年来沿途到过不少风景名胜,体验了各地的风情,还跟着一位老师傅学会了酿葡萄酒。婉儿在酿酒上天赋很高,老师傅说她进步很快,她现在已经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酿酒师了。”
“哦?是吗?”慕容梓羿一时也来了兴趣,玩味地笑看着她,又抬手吩咐侍女端上了一排酒瓶,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萧晨月震惊地看着侍女呈上来的一排陶泥酒瓶,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婉儿的‘杰作’?”
慕容梓羿点点头道:“正是。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姐姐,她学成后的第一个系列的‘作品’,说什么也一定要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