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渐深,一弯上弦月升上了天空。
萧晨月正静立院中轻抚箫管,一曲箫音幽怨缠绵,如泣如诉。
空灵曼妙的箫声缭绕在寂静的夜空,惊飞了栖息在房檐上的飞鸟。
慕容梓羿静默着负手立于她身后,他知道她想家了,她在思念着生养她的故都襄城。他是北溱至高无上的王者,他可以倾其所有给她想要的一切,可他却连帮她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做不到。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缓缓回身定定看住他,静静微笑。
慕容梓羿微微一怔,那双清澈的眼波就那样看住他,直欲看进他心里去。
他忽然紧紧抱住她,柔声唤她:“阿月。”
萧晨月似感受到他那颗滚烫灼热的心,娇吟一声缓缓勾住了他的脖子。
烛光朦胧,掩映着萧晨月娇艳如花的面容,慕容梓羿心中一动,俯身狠狠吻住她。
萧晨月感到似有一股热浪急流向她袭来,然而她已来不及多想,他已覆上了她的娇躯,辗转缠绵。
慕容梓羿蓦然低喃:“阿月。”却渐渐再无声息。
萧晨月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慕容梓羿,见他再无任何反应,遂悄然披衣起身,蹑手蹑脚缓缓离开了景云轩。
萧晨月纵马疾驰,连夜赶往幽州。
婉儿,你一定要等着姐姐。
次日午时,幽州城外。一家破败废弃的客栈中,一个奚女装扮的少女被缚手脚,耷拉着头斜靠在一张躺椅上,她试图挣脱束缚,却现根本无济于事。
中行贾却似悠闲地浅饮着杯中酒,瞧着挣扎的少女,不禁阴笑:“你醒了?这锁可是生铁锻造的,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少女闻言不禁浑身一震:“爹?怎么……怎么是您?”她霍然仰头望向中行贾,面上写满了惊惧。
中行贾缓缓蹲下身,轻轻拨开她前额的乱,冷笑:“我倒是很想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可惜,让你白叫了我十八年‘爹’!不过想想也有趣得紧,也不枉我养了你十八年!”
“你……你不是我爹!那我爹呢?你又是谁?”少女突然惊惶叫道。
“别急啊!”中行贾凝视着她,冷笑:“你的哥哥姐姐很快就会来救你的。我养了你十八年,你也总该为我做点事。”
“你!”少女惊惧地瞪大了双眼,霎时间全明白了。
原来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竟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而隐藏在这谎言背后的,是一个可怕的阴谋。而她竟然天真地信了他十八年,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马蹄疾驰,中行贾缓缓站起身,唇边露出一丝阴笑:“睿安公主,在下久闻你的大名,没想到公主倒的确是守信之人。”
萧晨月骑在马上,目光直视中行贾,淡淡笑道:“睿安为人一向重诺守信,对朋友、对敌人,皆是如此。”
中行贾冷冷一笑,拔出身侧腰刀架在少女的脖子上,挟持着她的双臂缓缓走出客栈。
“婉儿!”萧晨月面色微微动容,但只是一瞬她便令自己平复心绪。她静静打量着中行贾,道:“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婉儿?”
中行贾不禁哈哈大笑:“睿安公主的确是个爽快人!你孤身前来,只这份胆量便胜过寻常男儿不知多少倍!老夫欣赏你的胆识气度,若在民间,老夫真想认你做我的女儿,只可惜,你我却错生在了皇家。”
“七叔,你这又是何苦?”萧晨月忽然叹了口气。
中行贾不解地望着萧晨月:“公主此话何意?”
“睿安只是替七叔感到不值。”萧晨月眸光中泛出一抹冷色,淡淡道:“南燕本无意与七叔为敌,七叔却要视生养自己的故土为宿敌,还为此押上了身家性命,可真是下了血本。”
“你!”中行贾面上骤然变色,阴狠狠道:“若非太后逼我,我又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境地?这一切,都是太后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