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日的午后,微风送来阵阵凉意,阳光透过树梢洒下一地金色的光晕,霎是好看。
一身浅粉色裙裳的沈悦正坐在渌水亭内弹奏箜篌,如墨丝随风飞舞,甚是优雅迷人,叫人一看之下竟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萧乾沣今日看上去似乎兴致颇佳,他从书房取来一支紫玉箫,和着沈悦的节奏缓缓吹了起来,一支琴箫合奏曲交织缭绕在渌水亭上空,恍若天籁,连林间栖息的鸟儿也忍不住驻足聆听。
一曲方毕,沈悦望着萧乾沣微微一笑:“殿下今日怎么有这般兴致来这与妾合奏?”
萧乾沣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只要你喜欢,孤每日都这样陪着你,好吗?”
沈悦道:“殿下应以朝中之事为重。”
“你若再如此说,是要赶孤走吗?”萧乾沣面色不悦,道。
沈悦轻轻垂下头,轻轻道:“殿下,妾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萧乾沣轻轻掩住她的唇,眼里盛满了宠溺,微笑道:“再与孤合奏一曲吧。”
沈悦心知拗不过他,遂轻轻点点头:“嗯。”手指刚触到琴弦,便觉一阵晕眩猛然袭来,萧乾沣忙扶住她,关切地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沈悦摇摇头,欲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却忽然感到身子软绵绵无一丝力气,她突然晃了晃身体便栽倒在萧乾沣怀中。
萧乾沣见状大惊,忙拦腰抱起她往云水阁匆匆而去,一边大声道:“来人!快找大夫!”
沈悦被安置在云水阁,萧乾沣坐在绣榻边陪着她,他紧握着她的手,凝视着榻上的她,突然朝一边的卢大夫吼道:“你怎地看了这么久,她却还不醒?这究竟是什么病?”
卢大夫忙道:“殿下莫急,沈良娣的身子并无大碍,也不是什么病。”
“没病?”萧乾沣诧异道:“那怎会一直昏迷不醒?”
卢大夫道:“据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看,沈良娣是有喜了。”
萧乾沣听罢大喜:“这……这是真的吗?”
卢大夫点点头道:“据沈良娣的脉象看,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萧乾沣喜极而泣,他一把抓住她垂在榻沿的一只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喜道:“悦儿,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这时沈悦也渐渐醒来,朦胧中听到他的呼唤,恍如置身梦中:“是真的吗?”
萧乾沣狠狠点头:“千真万确。”卢大夫也道:“沈良娣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养胎便是,老夫再给您开两服安神养胎的药,定能保您平安诞下小世子!”
萧乾沣轻抚她的脸,柔声道:“悦儿,你想吃什么,我一会让厨房给你做。”
沈悦却好似睡着了般,半晌没有回应。
萧乾沣凝视着她的睡颜,会心一笑,道:“悦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我们的孩子平安降世的。”
约摸过了半盏茶时分,忽有内侍来报:“太子殿下,陛下驾到,说是来看沈良娣的。殿下,要叫醒沈良娣吗?”
萧乾沣正犹豫着,却见萧远复已踏进了他的厢房,他忙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他正要去叫沈悦,只见萧远复道:“莫惊醒她,让她睡吧。”
萧乾沣道:“儿臣正要与父皇说此事,不承想还劳驾父皇亲自来儿臣府上。”
萧远复笑道:“哦?你府上可有什么喜事?”
萧乾沣眼中难掩喜色,道:“实不相瞒,沈良娣她已有了儿臣的骨肉,所以儿臣想……儿臣想立沈良娣为儿臣的太子妃。不知父皇可答允?”
“沈良娣有了身孕?”萧远复笑道:“此事可当真?”
萧乾沣点头道:“千真万确。”
萧远复沉吟道:“倘若沈良娣诞下的是世子,便是太子长子,届时你想立她为太子妃便也不是难事。”
二人正说话间,沈悦已悠悠醒转,她缓缓睁开眼,见皇帝正微笑着看着她,不由吓了一跳,挣扎着便要起身行礼:“儿妾不知父皇驾临,恐失了礼数,还请父皇恕罪。”
“免礼。”萧远复示意她不必多礼,笑道:“你身子不便,这些就免了吧。”又道:“朕方才与太子商议,若你能为太子诞下长子,朕便封你做我南燕的太子妃,如何?”
“父皇,我……”沈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儿妾谢父皇恩典。”
“什么?”崔琳毓冷然喝道:“此事可当真?”
那前来报信的侍女秋菊吓得战战兢兢,哆哆嗦嗦道:“是,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奴婢还听到陛下说……说……”
崔琳毓冷声喝问:“陛下还说什么,快说!”
秋菊道:“陛下说,若沈良娣此番诞下的是小世子,就让殿下立她做太子妃。”
崔琳毓闻言颓然瘫坐在榻上,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喃喃道:“完了……”突然晕了过去。
“崔良娣……”秋菊见状不由惊呼:“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