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一瞬,忽然抱着她道:“臻儿想明白了?”
裴旭先前怀疑她不孕是因小产伤身,但后来琢磨一下,恐怕是她用了避孕的法子,所以每次榻上都由着他。
赵臻抿唇道:“我今年一直留在京城,恐怕要惹陛下怀疑,养胎是个好理由。”
话音落下,抱着她的男人便僵住身子,眼圈泛红,有水色划过。
他声音干涩:“臻儿想要孩子,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么。”
裴旭说完,见眼前人没有半点安慰自己的意思,起身披上外衫,俯道:“赵臻,你我之间,从来都是你说了算,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我女儿死在并州,你不告诉我,如今你做这种事,也没和我商量,你把我当什么?”他喉咙紧,“你想利用我的孩子做障眼法,你把兖州裴氏当什么?”
赵臻看着处于盛怒中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听见他心灰意冷道:“你心里既然没有我,我何必抱着年少情意不放,我们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至于这个孩子,你想怎么处置都好。”
她长睫微颤,“好。”
见她回的干脆,甚至低下头不看自己一眼,裴旭气得手抖,定定端详她半晌后拂袖而去。
丞相的马车深夜回到裴府,下来的男人神色阴沉,惊得婢仆不敢上前。
次日傍晚,裴旭坐在书房内,心不在焉和几位臣属议事。
“主公今夜还回公主府么?关于广陵战事,臣有事需禀。”
桌案后的男人神色冷淡,“说,往后这种事无须再问,战事要紧,何况我往后都不会再回公主府。”
书房内的几人皆是心腹,都不大相信这话。
陈凌干笑两声,八成是主公又在殿下那受了气,过几日又要不值钱地贴回去。
一个时辰后,影卫送进来封信,裴旭打开后看了眼,平淡道:“明日再议,我先回公主府。”
他补道:“殿下亲自写信邀我回去,言辞恳切,我亦不好拒绝。”
还没离开的影卫眼皮跳了下,刚刚那信,不是广陵的军报么?
夜色朦胧中,裴旭刚要踏进公主府,便被拦下。
“殿下吩咐过,不允丞相进门。”说话的是赵臻身边影卫,“殿下说,既然裴相要恩断义绝,往后没必要相见,有事下朝后说。”
“我何时说过要与她恩断义绝?”
裴旭脸色苍白,硬是闯进赵臻的院子,抬眼便瞥见有位唇红齿白的少年站在榻边,冲着榻上女子笑:“殿下可还满意?”
耳边嗡鸣作响,裴旭走到她面前,声音冷:“他是谁?”
赵臻让那身量纤细的少年先退下,想起裴旭昨日的话,垂眸道:“你不是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么?裴相身边想必也不缺女人,深夜来此做什么,找我缅怀年少情意?”
裴旭沉默片刻,抽出腰间佩剑,硬是将剑柄塞到赵臻手上。
跪在榻边的男人握紧她的手,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捅,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短短几瞬。
赵臻惊得甩开他的手,剑尖进皮肉一寸,她瞳仁微颤,盯着地上血迹。
“臻儿,我昨日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抛下我。”他身上血流如注,硬是不让赵臻唤府医来,“你答应我,不找别的男人。”
男人那双凤眼幽黑如墨,“我活着一日,你就只能有我,你今夜要么把刚才那人赶走,要么看着我死。”
赵臻秘召益州阙氏的家主进京,本不该告诉裴旭,但见他这副模样,无奈道:“那是益州阙氏的女公子,单名一个敏字,此次随父进京,会在府中小住几日。”
听见“女公子”三字,裴旭平静下来,见身边女子面色不虞,低声解释:“我方才误会了,一时着急。”
他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我往后还能回来么?”
赵臻深吸一口气,颔道:“可以,你往后不要学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谁赔罪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