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挺直身躯,遥望渐渐远去的队伍。手,却是没有松动,紧紧拉住绳索,束缚着那个年轻人。
“爷爷,我求您了,让孙儿去看她最后一眼吧,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你还没有学会流血不流泪,我们秦家的男儿,是流血不流泪的。等你学会了,自然会有和她相见的机会。”
老者犀利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微微在内心中叹息了一声,他不能让孙子去见无忧公主,因为他知道,孙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爷爷”
“砰、砰、砰”
少年跪在老者面前,以头叩地,砰砰有声,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爷爷,求求您了,公主这一去,我终其一生,便再也没有看到她的机会了。爷爷,孙儿从来没有求过您,求您放孙儿去看她一眼。”
“我秦家的男儿,亦不当跪下求人,纵然我是的你爷爷。若是想做什么,就要有那样的能力,否则就不要去做。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目送公主殿下远去,我肯带你到此,已经足够了。”
少年匍匐在地,抬起头来,队伍已经远去,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他却是只能在这里,遥遥地望着。
牙齿狠狠地咬住了嘴,殷红从嘴角流出,心悲凉到底,纵然是最后一面,他们亦不得相见。
深深地低下头,目光有无尽的恨意,为何要把他绑起来,一直拘着,不但不能见她一面,甚至连一句话,也传不出去?
月婵娟蓦然把车窗大开,游目四顾,刚才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太过遥远。
“是他的声音吗?”
入目,是大队的车马,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却是没有看到他。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可有本王效劳之处?”
拓跋飞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月婵娟身上,她是找什么人吗?
娇靥上涌出一抹淡笑:“我只是最后望一眼家乡,王爷多虑了。”
月婵娟关上车窗,把拓跋飞俊逸的脸庞关在马车外面,如今已经不是盛宴之时。杨灵旋被赐婚拓跋飞,她要和这位左贤王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令人非议。
“我还是在想着他吗?为何?你一句话也没有,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难道你便如此畏惧皇上,担心皇上见罪吗?”
心凉了下来,为了他,她答应出塞和亲,但是却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
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心事隐藏起来,从今以后,他们真的远隔千山万水,再无相见之日了。那个人,只能暗暗深藏在心中,因为她即将成为大月支的新娘。
“还不知道,我的新郎是谁。”
一抹讥诮的微笑在嘴边勾勒出诱人弧度,是谁对她而言,都并不重要了。她亦明白,盛帝没有明确赐婚,是要她去大月支,选择那个可以继承单于位置的人。
“我的皇兄,你便如何知道,索卢连山不会是继承单于位置的人?”
月婵娟冷笑,索卢连山是否会继承单于的位置,并不重要。因为盛帝早已经算计好了,把月朦胧赐婚索卢连山,便是异日索卢连山继承单于之位,阏氏也是大康的公主。
若索卢连山不能继承单于的位置,她便是第二招棋子,去大月支选择那个最有希望,可以继承单于位置的皇子。
“皇上,你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啊!”
靠在马车中养神,她知道去塞外,要走很久。路途越是漫长,对她而言越好,她甚至希望,永远不会到大月支。
“皇上,我去了塞外,便离了你的控制,无论是你还是她,想害我都不容易了。纵然,你们安排了杨灵旋这个棋子,到时候她也只是匈奴的一颗棋子,要受人摆布。”
晚上休息的时候,琴韵搀扶月婵娟下马车,拓跋飞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着貌似弱不禁风的月婵娟,嘴边涌上一抹戏谑的笑意。
如果不是那天的盛宴,他亦不会知道,这位公主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而是颇有几下子。当然,也只是几下子,如今他不会再上当。
目光从月婵娟身边的侍婢身上扫过,知道月婵娟身边的侍婢,亦是训练有素会武功的侍婢,目光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月婵娟淡淡地看了拓跋飞一眼,便把目光移开,她对杨灵旋的未婚夫婿没有兴趣,亦不想因此凭空挑起杨灵旋的不满。
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竹青色的袍服,精工绣制着青竹,身影默默矗立在那里,看着她。
秋波潋滟的眸子,蕴藏淡淡的忧伤,更增添了几分迷人风姿。俊逸的身影如青松一般,带给她些许欣慰。
“仲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