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料理妥當,接下來就該辦正事了。聖上說王朝淵交由他處置,如今人押在校事府,等著他去裁決。
經歷過大悲大慟的人,喜怒更加不行於色。那日散朝後,一身錦衣入了校事府,坐在密室內下令,讓人把王朝淵帶上來。
密室內聽令辦事的人,仍舊是校事府原班人馬,昔日的上峰成了階下囚,要他們提審拷打,不乏殺雞儆猴的意思。
主簿屠驥,先是那個最該自危的人。王朝淵所有的命令都是他來承辦,照理說小馮翊王是不會放過他的,但不知為什麼,他居然絲毫沒有要將他論罪的打算,只是讓他站在一邊旁觀著。
受誰之命,同謀者是誰,這是一定要拷問的。王朝淵也是個硬骨頭,一口咬定沒有同謀,沒有受人指使,那麼就可以順利進入刑訊的環節了。
其實神域並不在乎他招不招,也並不在乎他是否能夠牽扯出其他幕後黑手,當他大喊「神域小兒,你能奈我何時」,他幾乎笑出來。起身走到王朝淵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臉,陰沉道:「很好,我就喜歡王監察的鐵口,你越是強硬,我越是高興。」
回身看,目光所及之處,屠驥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小馮翊王的語調卻很柔和,喚了聲屠主簿道:「校事府的手段,我不曾領教過,我不熟,但屠主簿一定精熟。早前屠主簿受王監察支使,替他辦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吧……」
話還沒說完,屠驥便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道:「小人有罪,請大王責罰。」
神域卻「唉」了聲,探手把他扶了起來,「身在其職,受命於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本王最是通情達理,從未想過為難屠主簿,甚至打算在王監察的案子了結之後,有意保舉屠主簿接任監察一職。」他仔細看著屠驥的臉,從那驚恐的表情里,漸漸窺出了一絲野心。
笑意爬上了那雙鳳眼,他說:「如此大案,明明可以將所有涉事之人一網打盡,本王卻沒有這樣做。罪孽只在王朝淵一身,底下承辦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如此處置,屠主簿可明白本王的苦心啊?」
屠驥忙道是,「小人感念大王恩情,願一世追隨大王,受大王差遣。」
神域說好,「校事府大名在外,聽說有三十六種刑罰,就請屠主簿在人犯身上演示一遍吧,也讓本王開開眼。」
他在離間、在利誘,王朝淵見屠驥果真上了他的當,氣得破口大罵:「屠驥,你這死狗奴,當初是老子從配軍里把你撈出來的,要不是老子,你早就發配戍邊去了……」
結果一把燒紅的烙鐵從籸盆里抽出來,無比精準地杵在了王朝淵嘴上。
霎時一股皮肉烤焦的臭味瀰漫整間密室,神域蹙眉掩住鼻,厭棄地別開了臉。
第29章南弦,今後我不想叫你阿姐了。
校事府的諸般酷刑,像什麼拶指、笞杖等,都只是最不起眼的小把戲而已。
屠驥懂得小馮翊王的意思,不求從王朝淵口中得得密辛,只求能夠暢快地發泄心中的怨氣。畢竟因為王朝淵的不依不饒,才害得唐隋以這種方式保全了吳文成王的名節,小馮翊王的恨,豈是一刀斃命能了結的。
人麼,處處求自保,屠驥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現在正是他立功表現的機會,只要幹得好,不光可以脫罪,還可以取王朝淵而代之。小馮翊王是何等精明的人,將他扶植上了校事府監察的寶座,將來校事府便對他唯命是從。唐隋的一條命,不能平白葬送,必要取得利益的最大化,才不枉這番犧牲。
於是屠驥使出了渾身解數,往日的上峰早就屁都不是了,在他眼裡只是塊爛肉,是他討好小馮翊王,最簡單直接的途徑。
十指連心,先從十指開始,什麼繡花針從指甲蓋一捅到底,不過是小兒科,重頭在後面。繡花針一一拔出之後,換上筷子粗細的竹籤,那才是下輩子都記得的痛楚,不管多橫的人,絕熬不到第三根。
王朝淵嘴裡發出痛苦的嗚咽,但因烙鐵燙過嘴,兩片嘴唇已經黏連在了一起,臉上的肌肉不斷痙攣,卻連分開的力氣都沒有。
屠驥自然也帶著一點小算計,那王朝淵掌管了校事府十來年,手裡掌握的機密太多,為了不讓他把自己牽扯進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開不了口。
神域回身坐進圈椅里,饒有興致地看著,看王朝淵鮮血淋漓,涕淚橫流,雖然這種慘狀不能消減自己心裡無邊的怨恨,但著實是解氣。什麼拐彎抹角的報復,都不如眼睜睜看著仇人受苦來得直接。起先的不適,慢慢轉化成了一種暢快,他甚至能夠在一旁從容飲茶,評價一下茶葉的好與壞。
屠驥拿眼梢留意著小馮翊王的一舉一動,見他淡漠,心裡不由思量,可是這點手段不能讓小馮翊王滿意嗎?王朝淵早就痛得昏死過去,但還不夠,命人拿冷水將他潑醒。屠驥轉身到小馮翊王面前呵腰拱手,討好道:「大王,王朝淵這廝罪孽深重,何不罰他為吳文成王披麻戴孝?」
神域抬了抬眼,放下了手裡的茶盞,「這披麻戴孝,有什麼說法?」
屠驥笑起來,密室中的炭火映照著他的臉,常年在這種地方供職的人,眉目間總有一股森森的鬼氣。
他說:「大王且看吧,一看便知。」
唐隋死後不是還受了鞭刑嗎,這對小馮翊王來說,是牢記在心的一種痛。屠驥懂得投其所好,命人扒光了王朝淵的衣裳,接過獄卒呈上來的鞭子,滿滿蘸足鹽水,揮起來,沒頭沒腦地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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