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轻轻他们驾了马车和牛车,动静比较大,还是惹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比如此刻,他们就都围在姚桂家的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着。
杨阿大和孔武他们往外搬竹筐,但是门口让出来的通道太窄,姚桂只好到门口疏散一下这些村民。
“各位,请大家快回去忙吧,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我就是卖个黄桃。”
村民甲:“呦,这是来了个大客户啊,这么多黄桃都买了?”
村民乙:“姚家小子你达啦,这黄桃都卖出去啦。”
村民丙:“这得多少钱啊?是不是该买点啥请我们也吃个饭,沾沾财运啊……”
姚桂黑着脸,把他们往外撵。“让一让,我卖我自己种的桃,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以往种树也没见你们来帮我施肥,这要卖果子了,还大着脸来分一杯羹。都快走,别耽误我卖东西。”
“哎,你这话不对啊!你家树长到我家院子里了都,遮了多少阳光,我家院子里的菜长得都不好了,这你可得赔钱啊!”
楚轻轻在院子里,听完这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人有病吧?想钱想疯了吧?人家自己辛辛苦苦种的树,跟他有啥关系啊。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家的菜根本就不种在这边的墙下!而且我每日照顾树这么辛苦,也没见你帮我担一筐粪——”
姚桂气的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那个男人,楚轻轻心里想,姚桂啊,还是太老实了,骂人都骂的不痛不痒的。
“让一下,让一下!”一个苍老又尖锐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一听就是一个老妇人。
果不其然,一个尖脸的妇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姚桂见到老妇人,脸黑的更厉害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们卖桃挣钱,我自然要来了!”老妇人一脸的刁钻相,一边白姚桂两眼,一边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
“我们早就分家了,你来干什么?我卖不卖桃子,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姚桂板着脸,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老妇人的面前。
杨阿大三人这时候已经把那六筐桃都搬到了牛车上,刘荣和老赵头,赶着车就走了。
老妇人一见人走了,赶紧一把将姚桂推开,走进门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楚轻轻的身上。她见这个年轻的妇人打扮的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花哨的那种,但一看料子就是特别舒服的那种。
“这位夫人,今日我二儿子卖黄桃,卖了多少钱呀,他不会照顾家,也不会安排怎么花,这个钱,夫人您直接给我就成。我是他娘,这个家是我说了算的。”
老妇人谄媚的看着楚轻轻笑着,那算盘珠子打的,都快崩到楚轻轻脸上了。
真是臭不要脸。
楚轻轻心里暗骂一声,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理都没理她,直接对着姚桂就问:“姚桂,现在是不是能去后院摘桃子了?”
姚桂见楚轻轻问他,连忙点头,然后十分客气的带着她们几人就往后院走去。
那老妇人一见楚轻轻没理她,姚桂也没理她,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后院里,一片被垦的很好的田地里此刻结着一小串一小串的,黑色小果子,还种了白菜等绿油油的蔬菜。黄桃树就这样并排在菜地的两侧,上面金黄的,全部都是是黄桃,压的树枝都弯了。
楚轻轻看着这几棵树,心里开心极了。看向姚桂的目光中多了许多赞许,这树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很用心的照顾了。
“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贱皮子,还敢给我儿子念叨我的不是。桂儿跟我分家,还不都是因为你。今天卖黄桃也不说孝敬我跟他爹,也是你这个小贱人鼓动的吧!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姚桂正准备帮忙拿梯子摘桃,就听到前院他娘的声音,还有他女儿的哭声。
“奶奶,你别打娘了……”八岁的姚文文哭着挡在刘梅的面前,但因为太瘦太小,被老妇人一下就推倒了。
姚桂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忘了告诉他媳妇和孩子,躲在屋里别出来了。
他放下筐子和梯子,跟楚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就赶紧跑到前院。
一到前院,他就看自己的娘,拿着扫地的笤帚,一边使劲打着自己的媳妇,一边嘴里不停的骂着。姚桂很是生气,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笤帚,使劲扔在了一边。
弯腰双手把刘梅从地上扶起来,姚文文跟着在一边掉眼泪。刘梅冲着姚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生冲突。可她的眼眶里的泪,姚桂怎么会看不到呢。
因为没有儿子,他们三个人,在姚家的地位简直低到了尘埃里。特别是他的媳妇,没分家之前,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负责一家人的衣服浆洗和做饭。
冬天的时候,那手上全部都是冻疮,屋里一热,晚上半夜醒了总能见到她坐在床的一角,双手使劲挠着手背和手指。那红肿的手,以及流脓的伤口,还有母亲无尽的谩骂,大哥大嫂的嘲笑,父亲的看戏状态,都变成了压垮他的每一根稻草。
于是,向来温顺听父母话的人,疯了。他直接跟父母和大哥大嫂,决裂了。带着媳妇和孩子,直接搬到了破旧的老宅子里。
这宅子刚搬来的时候,只有一间破屋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三个人挤一床被子,下雨天就在屋里放很多盆,用来接水。
是姚桂和刘梅两个人,慢慢的将这里,收拾成了家的样子。打土抷,盖房子。一间又一间,围成一个院子。里面种上菜和树,慢慢的5、6年,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之前他娘就来闹过一次,说既然分家了,他们还住在老房子里,就要给他们交钱。一次问他要3两银子,他去哪里给她。最后闹到了里正那里,才草草收场了。
如今,他正在卖黄桃,她却又来添乱!这是知道他卖出去了钱,又想要来吸他的血了!
他是不会退缩的!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不允许别人这般羞辱!若是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那他还算什么男人?还配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