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屬區出來,周遇也沒急著走,他想去一中看看。
如果說附中出名的是那個櫻花園子,那一中著景當屬梅園,從霜寒到大雪,越是冷,梅花開得越是好,在南方地界養出這樣一個園子,一中從老校區翻到現在也前前後後是三代人的悉心維護。
「你不是要去那邊看他。」
周遇點點頭,「星星告訴我說,這個時候,一中的梅園應該打苞開花了,這兩天也下了點雪,過來看看,也拍給他看看。」
李祺禎無語了,「就這麼愛嗎,大哥?」
周遇恍若未聞,直到拍了足夠多的素材,才扭過頭來,「不夠的。如果我能早點愛他,就算是在外求學,也一定不會叫他像現在這樣,不管不顧仗著年紀小熬壞身子。」
說著,他朝梅園深處走,想像沈稚星十五歲剛入高中部,冬天的時候逛見這個園子,他那個時候身量是有些,但恐怕不太能夠到一支開得足夠漂亮又嶙峋有態的梅花。十七歲的冬天,算算時間那年麓州冬天下了好些場大雪,可惜那時的沈稚星應該在參加冬令營,北京也下著雪呢。
等到十八歲,恐怕是忙著考托福,各種申請資料以及其他的重量級競賽,不能得閒去看一看盛放的梅花,當年的沈稚星或許也不知道,他因為忙、因為懶,因為突然沒了興才沒看的梅花,很多年之後再想看都很難……
周遇和李祺禎極少來一中,這竟然是兩人正兒八經的第一次逛校園。
他們從梅園繞出來,繞過結構相差無幾的體育館和籃球場,在廣場的大宣傳欄上,看到了哪怕過了好幾年也依然張貼在玻璃櫥窗里的喜訊,或許不該叫喜訊,而是學校競賽組老師的帶隊成果。
沈稚星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一中在這個領域上的最高成就,甚至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在高二獲得他那樣無可挑剔的成績。
他的照片是十七歲那年的樣子,沒有寫什麼花里胡哨的自我介紹和座右銘宣言,「沈稚星」三個大字,就如同體面的人向外自我介紹,從來都是「我是某某某」,而非「我叫某某某」,因為大家都認識他,用不著多做功夫。
只不過,有一點違和,宣傳欄里的模板,本應該是一大張尺寸正好鑲嵌、背後用釘子固定的大彩印,不知道怎麼的,在空出的照片處竟然是手動貼了一張藍底免冠照,而不是跟隨者列印在內容上的照片。
唯一的猜測,大概是這張宣傳報,每年一中的「戰績」都會增內容,可當年沈稚星人在外面,做宣傳的又沒有寸照的原件電子檔,只能找老師那兒收一張免冠寸照頂上,一頂就到了如今。
周遇突然四處張望,李祺禎被他看的茫然:「你幹嘛啊?」
「這裡沒有攝像頭吧?」
「啊?我看看,對著那邊主幹道的不是有一條個麼?」
那後面就是沒有咯!
周遇繞到宣傳欄後面,巧勁掰開了欄板後的活動扣結,撐著半邊木質的薄板,伸長了手臂去夠粘貼在彩印上的免冠寸照,到手之後,又撐著薄板將欄板復原,扣好扣結。隨手拍了拍灰,小心翼翼將十七歲沈稚星的寸照收進了錢包里。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了補上了嗚嗚嗚!
昨天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都1點了,索性把兩章劇情放到一起了!
第61章番外六
周遇「偷」照片的行為極其強烈的刺激到了李祺禎。
他簡直無法想像,過去二十多年行為標準堪稱君子的周遇居然能幹出這種事來,高嶺之花濾鏡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不說,這完全就是「為愛做賊」了!
但李祺禎也沒法多說什麼,這照片貼在這裡還真沒人察覺出來,本身不是什麼多值錢多重要的東西,就算缺了一塊放置人像的地方,在宣傳欄上也不違和,更何況周遇拿走的照片是他男朋友的。
「你什麼時候走?明天?」
周遇心情顯然還算不錯,「上午。」
「晚上班長他們說想聚餐,畢業之後就沒到這麼齊過了,機會不易,你來不來?」李祺禎是無所謂了,但大傢伙顯然更加期待周遇,「大家都想你去的呢。」
周遇更無無所謂,「行吧。」
麓州這幾年發展堪稱飛,除了小几個留學在外的,再撇開北上廣深的,其實有小半兒的同學最後回到了麓州工作生活。群里喊了一聲晚上聚餐、周遇也來,報人頭的頓時湊滿了兩打半。
李祺禎翻著聊天記錄長長嘆氣,「都是想看你的呢!」
翻著翻著,突然頓住,「哎,好久沒看到單良的消息了,他也留在麓州,說今晚也來,不容易啊終於出洞了這小子!我說周遇,你還記得他麼,其實他小學和咱們一塊兒讀的呀,那個時候還在老城區家屬區那兒住著呢!」
周遇搖頭,「老城區那邊改得都不認識了。」
他只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或許是沒聽到,或許是根本不想搭理。李祺禎翻找著腦海里的記憶,隱約覺得自己又錯過了什麼細節,正想著,單良發來了好友添加。
李祺禎才發現,和這位曾經的老同學,竟然連個好友都沒有。
他都沒有,那周遇就更加不可能有了。
通過之後,單良那邊開始顯示「正在輸入中」,李祺禎等了一會兒,消息發過來:用詞拘謹,話里卻給他一種鼓起勇氣來問話的侷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