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星猜她們並沒有什麼壞心,但今天這個日子,他只想和周遇呆在一起。
「晚上螢火坡那邊有篝火,可不可以邀請你們一起過去玩?我們還有些同學在那邊,很熱鬧很有意思的!」
沈稚星今晚是有計劃帶周遇去螢火坡那邊散步,但不是和別人。
他搖搖頭,又一次拒絕:「不了,謝謝。」
周遇最後瞥了兩個女孩一眼,從背後攏住沈稚星,一手撐著欄杆,徹徹底底把他包圍進自己懷裡,再慢吞吞的將腦袋擱在對方頸窩裡。倒是沈稚星,最後抱歉看了她們倆一眼,也不再給眼神,兩人望向水岸另一邊的煙花,時間一到,岸邊就有一排齊齊發射的銀白色火花竄到空中,簌簌炸開,漂亮又乾淨。
開始信號響起,伴隨著節奏一波又一波的煙花。
顏色、形式甚至滯空綻放的時間,每一秒的變化都叫人驚嘆!整個夜空絢爛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漂亮到不可思議!岸邊源源不斷有人誇讚驚呼,沈稚星和周遇哪怕在麓州生活了十幾年,每一次看見煙花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讚美。
小學時期寫作文時很怨恨這個題材,可長大了之後再看,就會發現不管是什麼心情來看煙花,都能恰如其分的契合內心的想法。就比如這一刻,周遇想要年年生日都能回想起這一晚的甜蜜和愉快,他低頭時,恰好看到沈稚星抬眼看他——
兩人默契的湊近,快交換了一個吻。
在這之後,並沒有馬上分開,而是靜靜地貼了一小會兒……
「小學起碼寫了二三十篇和煙花有關的日記、周記。」
「我就知道你剛剛在想這個。」
周遇又把小風扇掏出來,裡面已經換上了的電池,風力十足。他微微岔開腿站著,好讓自己的腦袋搭著不那麼重,重調整好姿勢,只聽見沈稚星恍惚的問了一句:「那你說,我們以前有沒有可能也在江邊、或者方欣這裡遇見過一次?」
麓州說大不大,但絕對不小,好歹是x省的省會。
可區這邊,高校區和附中、一中擠在一塊兒,活躍的景區這些年來都是固定的,春天有春遊、秋天有秋遊,其他的時候參觀博物館和烈士公園,保不齊是見過面的。
沈稚星這麼想著,回憶著兩人可能交疊在一起的時間點。
「小學四年級,我們去烈士公園,附中也是同一天去參觀紀念活動,我聽說那天有個小朋友被漏在公園的衛生間沒趕上車,是你們學校的吧!」
周遇噗的笑出聲,「可是我們附中堅信那個蠢蛋是一中的!」他也回想了一下,遲疑了一下,才接著道,「可我當時最開始聽到的版本是他踩到屎了……」
不管是被落在廁所,還是踩到屎,這個回憶都充滿了不同尋常的氣味兒!
於是,兩人默契的換了個話題。
「六年級那一年,去麓山公園春遊,有人看到蛇,結果那是前一天過來春遊的一中的學生偷偷藏的玩具蛇。」
「怎麼這樣哈哈哈!」
然後,周遇也交換了一個笑話,「初一軍訓去了周邊縣的一個6軍訓練營,帶我們的教官說一中的學生上周過來的時候,把宿舍的床板子跳壞了三四個。」
沈稚星撇嘴,「那個床板子咯吱咯吱響,翻個身響十幾下!」
他顯然對訓練營的床板有很深的怨念,過了四五年了現在想起來還是怨念非常,「還有衛生間的門,關上之後嘎吱嘎吱,那叫一個餘韻悠長……」
那個時候軍訓,大晚上的都睡不著,大家還愛說鬼故事。
床板和門發出來的聲音簡直就是最佳Bgm,嚇得人一蹬一蹬的!
煙花晚會還在繼續,岸邊的人越來越多,擠得摩肩擦踵,周遇索性擁著沈稚星從人堆里出來,他們找到一個長椅,後面的草叢隱隱有梔子花的香氣。小風扇中間也有個小香片,說不清是什麼氣味,反正聞著也是清宜人的。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
周遇說完自己都笑了,「一中和附中的校內給我們倆安的人設不就是『宿敵』,初中那會兒化競物競交叉著來,誰知道你高二又轉回來了。」
沈稚星皺了皺眉,「我當時其實是兩邊都擔著的。化競那一屆屬實是人太少了,一中又怕爆冷門剃光頭,才讓我上,如果不是這樣,我寧可去隔壁數競班好吧!」他也沒漏掉另一個重點,「這叫什麼宿敵?」
周遇拉著他的手,順著手腕往手背上摸,直到扣住五指。
「那還好你來了啊!」
他回想了當初的場景,腦海里還清晰地記得嫩生生的才十四五歲的沈稚星的樣子,好看到難辨雌雄,是一種脫性別的漂亮精緻,瓷娃娃一樣,叫人盯著看時都不敢大聲呼吸。這樣一個人,很難叫人討厭。當時的沈稚星,哪怕是瞪人一眼,也莫名覺得被他瞪是一種榮幸,會在心裡產生異常滿足和自得的快樂……
「我當時想,真的,早就想認識你了。」
夜風裡隱隱飄來對岸的硝煙味,這是再好的煙花爆竹也不可避免的後遺影響,但無傷大雅,因為經過河岸的間隔和水汽的裹挾,殘留已經很淡了,不至於難聞到讓人掩住口鼻。
周遇一邊回想,一邊道:「那個時候,李祺禎一提到你,就說你是我的一生之敵。將來指不定要在清北里再次見面,我覺得有道理。只是不是非要是一生之敵,我是很想認識你的,可你當時……和附中最大的交集,貌似就是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