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儿,你听我说,我是战千禹,我就在这里。”欧阳璟的手臂紧紧的搂着玉细渐渐变软的身子:“我们上岸说行吗?”
“璟,送我下去。”玉细抬头看着欧阳璟的脸,眼球里的血丝开始扩散,哀求着:“没有禹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我把战千系交给你,你送我走吧,求求你了。”
玉细的皮肤上已经渗出细细的血珠,在此起彼伏的水里一点一点化尽。
“细儿,我真的是禹,你相信我。细儿,我从血族城回来时就已经有禹的记忆,我真的是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璟,求你了,你送我下去,让我离禹的城更近一点。”玉细没有再听欧阳璟说的任何话。
他是欧阳璟,就算他做着战千禹的动作时也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他是欧阳璟。
是啊,他只是有了战千禹的记忆而已,他终究不是她要的那个战千禹。
她怎么爱他爱得那么深?
他也可以像战千禹一样,他可以做战千禹做的任何事情,他可以填补战千禹所有的承诺。
他甚至,也可以像战千禹一样爱她。
可她为何不愿意留下来?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真的要离开我吗?”
“嗯。”
“如果你没找到禹,会后悔吗?”
“他一直在我心里,我想离他更近一点。”
欧阳璟转头看着岸上的伊寻,他们的心底深处都藏着战千禹,都背着他爱着战千禹。
真的要放她走吗?
欧阳璟的怀里抱着玉细,眼神里只有伊寻。
是不是他们每次看着他听着他说他只是欧阳璟的时候,都会想要离开他,去找战千禹?
“如果你见到禹,帮我们把他的刀还给他,我会照顾好寻儿和朵拉,和战千所有的人。”
欧阳璟的心一阵一阵的疼起来,疼得他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看着岸上的伊寻。
伊寻掏出繁衍刀,掷向欧阳璟。
他接过繁衍刀,塞进玉细的手心。
欧阳璟咽下眼眶里的眼泪,温柔问:“憋气会吗?”
“会。”
“好,我送你下去,会有点远,如果憋不住了就松手。”
“璟,谢谢你。”
“细儿,如果我没有去过血族城,你是不是就不会想下去了。”欧阳璟低头,不舍地抱紧怀里的身体,唇贴在她冰冷的眉头。
这一去,她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他从来没有用过欧阳璟或者战千禹的身份给过她一次拥抱,害怕她剩下的岁月里都沉浸在关于战千禹的假象里,而跟她保持着距离。
如果不是他找到回血族城的路,玉细是不是就不会萌生要回到那座城的想法,在这原本该团聚庆祝的这一天。
就是因为这条能回到血族城的路,她明明就走不下去,却非要去她永远也走不到的城。
“下了血族城,才能救你的杨珈珈啊。”玉细温柔一笑,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披着一头长,笑得很开心。
“好。找到禹以后,不要再哭了。”欧阳璟解开玉细上的簪子抓在手里,整理好她长披在肩后浮在水面上。
“嗯。”玉细点头。
欧阳璟抱着玉细,玉细随着他深吸一口气,憋气。
他搂着玉细沉入水里。
湖面上的强光把湖里照得通透,他扶着玉细的腰转到她身后,向黑暗里潜去。
玉细的长缠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她只是不想再过没有战千禹的无数年,想要离他的城更近一点。
可战千禹不在水里的那座城啊!
他在哪里?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消失在那河水里。
在水里。
所以玉细才会突破对水的恐惧,愿跟他一起,化在水里。
玉细的手渐渐从欧阳璟的手腕上松开,手里紧紧的握着战千禹的繁衍刀。
欧阳璟松开手,任由玉细向水里沉下去,她毛孔里冒出的血珠化成水泡,咕噜咕噜地浮在水中,在她沉下的方向留下一道印记,消失在黑暗里。
欧阳璟调整方向,向湖面浮起。
他浮出水面,游到桥边,扶着桥从水中跃起,跳上桥,捡起地上玉细的笛子和战邪,拎着衣服光着脚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