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急躁的男聲平和不少:「發生什麼事了?先前不是說好最近別見面嗎?怎麼還哭了,是誰給你委屈了?」
女聲愈發低媚:「是臨河滕氏又來人了,讓我們不要想著毀約。還知道長公主要選世子妃,問我怎麼回事,說了一些威脅的話,我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來找三郎……」
盛駙馬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都說了讓他們等,不是還沒定下來嗎?」
急躁不悅的聲音哪裡還有半分溫潤的模樣。
洛青黑暗裡翻了個白眼:狗東西。
滕氏小娘子又低聲啜泣起來,但又不似尋常的嚎啕,而是是是而非的嗓音,帶著勾人的意味,聽得洛青渾身不舒服,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一對狗男女。
果然,盛駙馬聲音又柔和幾個度,帶著安撫輕哄:「別擔心了,都是小事。我早就安排妥當,長公主想選世子妃壓根不可能,更何況,今晚還出了點岔子,等我讓人將消息傳得更盛。事關鎮國公府大公子,到時候鬧開,長公主短時間內也不會再辦宴會。」
「可如果下次再來一次,臨河那邊狗急跳牆,會不會將我們說出來?」滕娘子關心的是這個,她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好日子,她不想失去。
更何況,如今長公主府的盛世子是她的親骨肉,等世子徹底掌了權,她也不用這般隱忍藏著掖著。
所以想擋她富貴路的人,都該死。
盛駙馬皺眉:「我已經派人去臨河安撫,短時間內他們不敢,一旦真的有異心,來京途中就會……」話沒說出來,但意味明顯。
殺人滅口。
只是不到萬不得已,盛駙馬不想走這一步棋。
變數太多,容易出事。
滕氏女就是一個,好在從大公主這些天的表現來看,對方應該並沒從滕氏女口中知道什麼。
滕娘子像是放了心,聲音也愈發輕柔:「那就好,三郎不知,他們突然湧進院子,嚇得妾身不輕,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三郎了。」
「不怕,等……長公主府落入我的手中,到時候欺辱過你的,我都不會放過。」盛駙馬恨恨出聲,想到自己以後會重出現在朝堂之上,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為此再多的隱忍,也是值得的。
滕娘子輕聲細語:「還是三郎對妾身最是貼心,只希望到時候三郎大權在握,莫要負了妾身。」
盛駙馬:「自然不會。」
洛青在黑暗裡翻了個白眼,聽著屏風外兩人你儂我儂互訴衷腸,只覺得反胃。
兩人並未提及任何有關盛世子的事,但從對話洛青確定自己先前的猜測都是真的。
這一對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一起,這沒人的偏院,之所以床榻這麼幹淨,兩人過往不會都在這裡偷情吧?
想到這,洛青覺得自己躺著的地面也髒了。
洛青想讓二人趕緊滾蛋,但偏偏兩人很久見一次,親昵耳鬢廝磨說著情話。
要不是時間不對,洛青真怕兩人會在他和裴洵頭頂來一段現場。
想到那場景,洛青頭皮都麻了。
好在盛駙馬顧忌著今晚是賞花宴,是為了世子妃專程舉辦的,也擔心長公主尋不到人會懷疑,又安撫幾句,這才先一步離開。
沒多久,滕娘子也整理一番妝容離開。
等二人的腳步聲徹底沒了,洛青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
他這邊剛喘口氣,身體的不適再次襲來。
不知是不是剛剛神經緊繃以至於注意力沒在毒發上,這會兒反而比之前更有毀天滅地之勢,洛青沒忍住猛地趴在地上,疼痛讓他整個身體蜷縮起來。
緊咬的齒縫沒來得及壓制住溢出的一聲痛呼。
黑暗裡裴洵一開始只覺得洛青不對勁,但想著男女有別並未靠近,直到聽到聲響,才皺眉:「你怎麼了?」
洛青預感到不好,猛地出聲:「別過來!」
但已經來不及,幾乎是他開口的同時,身體的骨骼瞬間發生變化,太過熟悉,讓他避無可避。
這一幕曾經發生過,還都是在眼前這人面前。
洛青腦子一瞬間空白一片:這特麼……也太點背了?
先前他是虞公子,即使喬裝打扮也是男子,還能用一句縮骨功來掩飾,但如今再次在裴洵面前大變活人,他想瞞都瞞不住。
不僅大公主男扮女裝的秘密瞞不住,甚至虞公子的身份也暴露的徹徹底底。
不可能兩個人都同時擁有縮骨功,只要裴洵不傻,都會將大公主與虞公子聯繫在一起。
裴洵夜能視物,先前因為顧忌著男女有別,視線並未落在洛青身上,而是靜靜瞧著床底木板。
如今洛青的異樣讓他不得不看過去,可這一眼卻愣住了:「你……」
這一幕何其相似,幾乎是轉瞬間的功夫,他眼睜睜瞧著洛青全身的骨骼發生改變,比先前整個骨頭大了一圈,那身形怎麼瞧怎麼熟悉……
洛青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已經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唯一慶幸的是今個兒參加宴會穿了好幾層,最外層比較寬鬆,即使裡衣因為骨骼恢復撐破,好在外面的外袍還能遮擋一二。
洛青甚至還有閒心聽了一下旁邊人的動靜,裴洵一句話沒說,但明顯沉重不少的呼吸代表著對方也不如表現出的冷靜。
全身的骨頭恢復後,疼痛感消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