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一道黑影從木橋上飛下來,幾乎是同時,一條手臂往下一探,撈著他的手臂往懷裡一攬,腳尖一點踩著水面就上了岸。
對方動作太快,洛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踩在地面上。
趕緊像是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等腿抽筋的那個勁兒過去,才鬆口氣。
頭上兜頭罩下來一個披風,他皺眉,扒拉幾下,抬眼瞧清楚救他的人是誰:「是你啊,不是撂攤子不幹了嗎?」
裴洵戴著面具站在那裡沒理他。
洛青也說不清為什麼單憑一個身形就瞧出來是他,也不逗他了,默默把披風系在身上。
不遠處影十六影十七本來已經要飛過去,發現主上,才停了下來。
影十七探頭探腦:「我們不過去嗎?」
影十六瞥他一眼:「主上在那裡,還用得著我們保護?」
影十七撓撓頭:「話是這麼說,但我們現在怎麼辦?」
影十六想了想,瞧著主上像是有話要說,披風既然已經有了,指了指滕姑娘的方向:「我們去找滕姑娘。」
公主不用保護了,那就先去護著另一個。
影十七看看樓主又看了看影十六,決定聽兄弟的,這些年的經驗之談,總沒錯。
洛青系好披風,這才提了下腳下的草叢:「咳,時間不早了,我回……」洛青這個詞還沒說完,只覺得胸口再次湧上一股不適,他沒忍住猛地彎腰。
裴洵不知道要怎麼和洛青相處,對方並不是他之前懷疑的人,但責任使然他最終還是打算過來完成任務。
但真的見到人卻又不知道拿什麼態度對他,剛想喊影十六二人送人回去,眼前的人就出了事。
裴洵在洛青整個人摔在地上時將人撈起來:「怎麼了?宴席上有人給你下藥了?」
說罷就抓著洛青的手腕給他診脈。
洛青意識恢復了些,哪裡敢讓他這時候診脈,萬一再次變化,分分鐘暴露。
洛青手臂往後一躲,勉強穩住身形:「不、不必,我沒中毒,只是老毛病犯了。」
裴洵意識到洛青的躲閃,手指一蜷收了回來,沒繼續上前。
他皺著眉瞧著洛青,明顯對方不對勁,他之前並未聽說過大公主有隱疾,還是這麼要命的,甚至呼吸聲很重,很像是……
裴洵發現自己越想越不對,偏過頭乾脆不去看洛青。
洛青這邊本來還想撐著,等離開出了長公主就好了,但身體的不適幾乎是轉瞬間發生的,幾個呼吸間,洛青再也撐不住,猛地上前,死死攥住裴洵的手臂才沒狼狽直接腿軟摔在地上。
裴洵想把人推開,但手臂接觸到對方不正常的體溫,神色微變:「你……」
他剛想說什麼,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顯然是有人過來了。
洛青臉色也變了變,如果是之前他肯定選擇趕緊讓裴洵離開,但剛剛水中的變化加上此刻相同的預兆,他心裡咯噔一下,莫名有種不祥預感。
在裴洵面前可能暴露與眾人面前暴露間,他咬牙選了後者:「帶我去隱蔽處,不要讓他們發現。」
一句話他說出來很是艱難,尤其是嗓子間像是著了火,不僅是臉,全身都開始冒火。
裴洵眉頭越皺越緊,低頭對上洛青披風下只露出的半張臉,最終還是將人用披風裹緊,直接攬著腰,幾個縱身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但今晚上長公主府是宴會,來來回回府里到處都是下人,裴洵按照洛青的吩咐專門往人少的地方去。
最終落在一處荒廢很久的偏院,把人帶到院中,這才低頭看向一路上垂著頭沒說過一個字的洛青。
如若不是對方呼吸一重一淺,他都懷疑洛青已經暈了。
洛青指了指其中一間房間:「把我放到裡面,你先離開吧。」
好在撐到現在身體還沒變化,但等會兒就不知道了。
不行他就在這裡睡到過了午夜子時,指不定到時候藥性就過了。
裴洵低頭確定他話里真假,最後還是按照洛青的吩咐,把人放到其中一間房間。
只是裴洵這邊剛攬著人的腰帶著到了破敗的屏風後,黑夜裡目光掃見床榻卻是皺眉,外面灰撲撲落了厚厚一層灰,但這床榻卻異常乾淨。
還沒等裴洵想清楚,外面突然傳來很輕微的聲響。
裴洵耳朵動了動,低頭:「有人來了。」頓了下,「朝著這房間來了。」
洛青暗罵一聲點背,這地方壓根沒遮擋的地方,他乾脆指了指床下面:「我躲那裡,你躲房梁。」
但顯然來不及,腳步聲已經到了門邊,裴洵乾脆低聲說了句得罪了,直接撈起洛青,哧溜一下滑進床底,同時,有人進來後重重關上門,一道男聲壓低響起:「你瘋了?怎麼這時候過來?」
洛青沒想到裴洵會跟她一起躲在床下,好在對方還知道有別,他躲在最裡面貼著牆,離洛青之間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
洛青鬆口氣的同時,只希望這時候不要變身才好。
到時候身形改變,他想裝傻都不可能了。
但很快洛青的注意力被外面的男聲吸引,皺眉:盛駙馬那狗賊?
那來的另外一個是誰?不會是他想的那位吧?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一道溫順卻又帶著哽咽的女聲響起,溫柔似水輕聲細語,又帶了些莫名的酥麻,仿佛一聽半邊身子都麻了:「三郎,是我不好,我也是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