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冬香怔怔去看那兩個本來還鼻孔朝天的衙役,此刻對這位公子卻畢恭畢敬的。
她生出無限的勇氣,孤注一擲轉身屈膝跪著上前,一把用盡力氣攥住洛青衣袍的下擺:「公子!求求您救救奴家相公!他真的不是賊寇,真的是被冤枉的!」
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仰著頭,眼睛睜得大大的,因為血漬流進眼睛裡,瞧著有些駭然,又有些震撼。
滕姑娘本來想阻止對方,瞧見這一幕卻莫名停下了動作。
洛青也沒動作,低著頭瞧著小娘子,難得聲音放得又輕又溫和:「好。」
本來正發怔的眾人以為下一刻這位大膽的小娘子會被揮開,可不僅沒等來這位大公主發怒,反而是好???
不知是不是洛青的安撫起了作用,小娘子原本激動的情緒竟是真的平和下來,她眼角滾下眼淚,張嘴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洛青接過滕姑娘遞過來的帕子,本來想替她擦拭額頭上的血,想了想讓到一旁,讓滕姑娘幫她。
穆冬香被額頭上疼痛一擊,終於緩過來,怕洛青離開,急忙道:「公子,奴家相公在這刑部里快要沒命了,求您先去看看他,至少先讓人尋個大夫替他瞧瞧好不好?求求您了!」
第46章
洛青聞言皺眉:「快沒命了?你們用刑了?」
於雲易這也不怎麼靠譜,說是小事,不麻煩,怎麼到了這裡成了要命的案子?這就是於雲易說得隨便露個面?而且都鬧了這麼久,於雲易竟然還沒出來?
不過既然遇到了,洛青也不可能不管。
兩個衙役嚇死了:「沒、沒有的事!這小娘子亂說的……」衙門裡犯人這麼多,更何況只是一個匪寇,他們還真不太清楚。
穆冬香眼下落下的淚將臉上的血痕衝散一些,顯得愈發狼狽,她知道這時候與這些衙役爭辯無用,她像是抓著救命稻草,眼睛裡只有眼前的貴公子:「奴家先前求著進去過一次,那時候相公就昏迷不醒渾身烏青泛黑,像是中了毒,如今……不知生死,求求公子派個大夫去瞧瞧,奴家以後當牛做馬報答公子!」
說著又要磕頭,被洛青抬手攔了下來,看了眼衙役:「還愣著作甚?去找大夫!還有你,帶路,是不是要沒命了,我親自去瞧瞧。」說著,壓根不理會急得額頭上冒汗的衙役,抬步朝刑部里走。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不敢違逆大公主的命令,趕緊分頭行動,又想著怎麼趕緊通知大人。
眾人瞧見很快離去的一行人也想進去看熱鬧,卻被衙役趕緊哄走了。
開玩笑,這事要是鬧大了,萬一那個賊寇怎麼還沒審就死在衙門裡,怕是大人要惹大麻煩的,更何況,還把大公主給引了過來。
洛青幾人往裡走的時候,剛好遇到匆匆從後院皺著眉快步過來的於雲易,瞧見洛青一愣。
目光落在身後一行人尤其是渾身血污髒亂的穆冬香更是臉色變了:「你們這是……」隨即像是剛瞧見洛青,「臣見過大公主殿下。」
穆冬香腦子磕得還有些懵,乍然聽到大公主殿下幾個字還沒回神,後知後覺意識到貴公子竟是大公子,嚇得腿一軟,被滕姑娘一把扶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安撫:「別擔心,大公主是好人。」
滕姑娘看到穆冬香就想起當初的自己,沒忍住提點一二。
洛青卻是橫了於雲易一眼,這來得可夠遲的:「原來是於侍郎,本宮這是隨便走走,沒想到剛好遇到不平之事,於侍郎不要覺得本宮的手伸的太長才好。」
於雲易卻是變了神色,訝異看過去,但這神情也只是一瞬間,斂下眼:「臣不敢。」
儘管他這反應很快,洛青還是看清楚了,心頭疑惑:於雲易這廝不會掉鏈子,這位小娘子壓根不是他最初說的那位吧?完全就是碰巧撞上了?
但這時候不是說話的時機,既然遇上了,乾脆就按照原先的打算來:「行了,本宮這還要當青天大老爺替人做主呢,於侍郎既然遇到了,跟本宮走一趟吧,也讓本宮瞧瞧你們平時都是怎麼治理這刑部的,怎麼還有冤屈呢?這要是真的,別怪本宮事後告到父皇面前。」
說完洛青一甩衣袖,大步朝前走去。
於雲易趕緊跟上去,三言兩語詢問衙役了解情況後,攔下洛青沒讓他前去地牢:「殿下,牢房太過髒污,怕髒了殿下的眼,不如臣親自帶著這位小娘子前往,如若真的中了毒,不管他有沒有罪責,會先進行救治。」
總不能真的讓犯人還沒受審就死在衙門裡,更何況,還可能是受冤的。
如果是別人洛青自然不相信,但這人是於雲易,洛青想了想點頭應了,他這身份真的過去,的確不符合,擺擺手:「行吧,那本宮就在這裡靜候。」
不過還是揮揮手,讓影十六跟了上去。
洛青剛落座沒多久,刑部尚書辛大人得到消息匆匆趕來了,額頭上都是汗,到了近前整理一番官袍:「大公主怎麼來了?下官來遲,還望殿下恕罪。」
「恕罪不恕罪的不著急,如果在辛尚書管轄的地盤上出了人命,還可能是冤枉的,到時候辛尚書還是先想想怎麼和父皇交代為好。」洛青慢條斯理喝著茶水,愜意的像是坐在自家客廳。
辛尚書剛剛來的路上已經知道具體情況,暗罵下面的人辦事不利,刑部每個月都有剿匪任務,但他一個尚書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所以這種小案子都是讓下面的人去辦的。誰知道剛剛才知道半個月前他那妾室的兄長仗著與自己這尚書這層關係,這一年來中飽私囊,故意多抓一些人,為的就是想讓家眷送些孝敬,再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