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猶豫豫的息征打算再往裡走一走,遇不到什麼回去睡他的覺好了。
虛空而踩的息征隨著山勢而上,突然聽見了一絲困獸嘶吼。
息征精神一震,知道自己找到了,再給自己加了一個訣後,這才繞了過去。
烏雲遮蓋著月,黑漆漆的樹林中,只有樹枝的倒影糾纏如同鬼魅的爪牙,厚厚一層的枯枝松針上儘是斑斑血跡,巨大的樹木下,一隻只渾身血跡的妖獸,皮開肉綻的妖獸們齜著牙,發出憤怒的嘶吼,卻不斷朝著身後退縮,明顯表現出了對它們身前的人的恐懼與絕望。
隨著妖獸們一步一步的退後,面前出現對它們步步緊逼的人影,黑色的靴子踩在枯枝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慢條斯理走出來,不急不躁,和明顯已經退無可退的妖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滿地的血跡,只有來人的鞋面乾乾淨淨,別說血跡,連一絲灰塵也不見,手中垂下的短刀上的血珠子順著血槽不斷滴答落地,而這個人卻無視了此刻修羅地獄般的場景,猶如閒庭漫步,從巨大樹木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對著絕境妖獸最後衝上來的反撲,輕輕抬起了手中短刃。
匿身與陰影之中的息征猛然睜大了眼,呼吸一滯……
第24章忤逆的情敵8
那個手持短刃一刀破開妖獸腹部,揚起飛濺的鮮血的,赫然是他離家出走的大徒弟,祈嵐肈!
這個幾乎又是一年不見的大徒弟,臉上帶著一抹空洞的無,劈出去的刀刃輕巧的收回,另一手一推,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妖獸推出,摔在地上。
眼見著祈嵐肈就要朝第二隻妖獸走去,息征忍不住了,手一划去了身上的咒法,高喝了一聲:「阿肇!」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一出,息徵發現祈嵐肈明顯的渾身一僵,從面無表情,變得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他那遠在千里之外,一貫溫和懶散的師尊,正站在他身側不遠處,皺著眉,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他。
一襲白衣,一捧月色,一片漆黑,就好像與被他藏在心底的那一刻,完美重合。
祈嵐肈意識恍惚,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以往揮之不去的幻影,還是真的……
「……師尊。」
喃喃的聲音,若不是息征靜下心聽,還真聽不見。
滿地瘡痍,血灑幾米,帶有餘溫的妖獸屍體,還有那些差點被趕盡殺絕的妖獸,這一幕幕中,站著的青年有些手足無措。
半響,他像是確定了什麼,把手中的帶著血的短刀刃口朝下,抬腳朝息征走去。
隨著他的步伐,一滴滴血珠滾落在他身側,滴了一路。
這濃郁的煞氣與血腥氣刺的息征很不舒服,皺著眉打量了一眼徒弟,沒有看見他身上有什麼明顯的外傷,這才壓著怒氣道:「你在做什麼!」
相比較息征的怒氣,祈嵐肈在經過了剛剛的恍神之後,已經平靜了下來,聽到師尊的問話,他很是自然解釋道:「回稟師尊,徒兒接了一個活計,把這附近擾民的妖獸清除。」
「清除就清除,為何下手如此狠烈?」息征指了指身後屍身不全的妖獸。
祈嵐肈淡定回答:「這是因為徒兒想把妖獸的妖丹、皮骨、精肉一一拆分售賣,掙些開支。」
哎?息征腦補了一大部的徒弟入魔情況,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想到大徒弟半夜離家出走,身上必然沒有帶多少靈石,這在外這麼久,只怕吃了不少苦,已經淪落到要來殺妖獸買些開支錢了。
本來因為之前那一幕積壓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間消失,油然而生的是一種愧疚,這自家的孩子在外面這麼慘,他這個家長真是心疼啊。
息征態度一變,連聲問道:「可受了傷,這些妖獸的煞氣可有衝到你?」
看見師尊一臉的焦急,祈嵐肈難得的勾了勾唇角,溫聲回答:「師尊放心,徒兒無事。」
息征哪裡聽他的,抬手就抓住祈嵐肈的手臂,把他的袖子一掀,果不其然,看見了他小臂上藏不住的傷痕,息征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好好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為師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息征嘟囔著,手上卻麻利地開始給祈嵐肈治療。
祈嵐肈眉眼柔和,看著自己眼前的師尊,心底藏也藏不住的欣喜,讓他如何也忽視不了。
檢查完一處,就有一處的傷,息征真想把大徒弟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灌了多少水?這才多久時間,遍體鱗傷,這是來歷練來了還是來送命來了?
更多的都被衣服遮蓋住,息征冷眼掃了祈嵐肈:「走吧。」
走?祈嵐肈虛起了眼,聲音倒還平定:「請問師尊,要徒兒走去哪裡?」
息征哼了聲:「當然是客棧!不給你把這些傷收拾了,為師睡都睡不安穩!」
祈嵐肈不容察覺地吐出一口氣,而後恢復成當初在小量鋒上那個順從的徒弟,乖乖踩著息征的飛劍,一起返回鎮中客棧。
息征開了一件上等天字房後,又問客棧小二要了一桶水,關上門後,息征一指浴桶,對站在他身後立樁的祈嵐肈道:「進去。」
祈嵐肈這才呆了呆:「……師尊要徒兒沐浴?」
「不然呢?」息征嫌棄的看了祈嵐肈一眼,「雖然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有什麼痕跡,但是一身的血腥味可真是難聞啊,趕緊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