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將她往身後推,說什麼都不允許,「不可,你看中了哪一隻,我替你摘下來。」
譚昭昭故意伸手指向最高處,細長枝丫上懸掛著的一隻梨,道:「那隻。」
張九齡順眼看去,寵溺地道:「好,不過昭昭得等等,我保管將那隻梨送到你手上。」
譚昭昭見張九齡不接招,只能悻悻作罷。
張九齡身高手長,拉下一根枝丫,選了一隻黃橙橙的梨遞給她:「昭昭去坐著,先嘗嘗甜不甜。」
大唐吃梨,極少直接生吃,除了熬煮梨湯,便是蒸著吃。既美味可口,還能潤肺。
譚昭昭接過梨放在竹筐里,道:「先前七娘子給我了一隻,我已經吃過了,留下回去蒸著吃吧。」
張九齡道:「那昭昭就在這裡陪著我就是。」
想到戚宜芬,譚昭昭沉默了下,問道:「大郎,大娘子的親事可有定下來了?」
張九齡看了眼譚昭昭,道:「大唐律規定,女子得在十五歲時成親,過年紀,須得繳納罰金。韶州地方偏遠,出一些,官衙那邊打點一二,也沒那般嚴格。不過,大娘子的親事已經有了眉目,阿耶打算將她許給越州徐氏。」
果真姓徐。
譚昭昭問道:「越州與韶州離得這般遠,阿家他們如何能捨得大娘子遠嫁?」
張九齡放下樹枝,手上握著梨,凝望著遠方澄澈的天空,雲蒸霧靄的山巒。
山下是村郭人家,田野間小徑阡陌交錯,一片安寧祥和。
只是,太閉塞貧瘠了啊!
「當年祖父未曾回韶州,與祖母分居兩地,一是路途遙遠,走出去困難,走回來亦困難。越州乃是江南富裕之地,大娘子嫁出去,遠好過留在韶州。在越州還有些舊友親人在,大娘子嫁過去之後,他們會照拂一二。」
譚昭昭心想也是,整個嶺南道都太偏僻,與越州無法比。
張九齡神色黯淡,道:「我去了長安,歸來時,不知能否送大娘子出嫁。昭昭,先前你讓我教她騎馬,我很感激。本來我先答應了與你來摘梨,要是中途走開,就是不守信諾。昭昭雖能大度不計較,我還是得向你賠個不是。」
語畢,張九齡叉手朝譚昭昭俯身一禮。
真是守禮君子。
譚昭昭抿嘴笑起來,趕緊側身避開,「免禮免禮,郎君真是客氣了。」
張九齡起身,含笑看著譚昭昭,呢喃道:「郎君,郎君。昭昭,我喜歡你喚我郎君。」
夫妻之間普通尋常的稱呼,竟然被他說出了繾綣與纏綿的味道,譚昭昭聽得心都顫了顫,連忙岔開了話題。
「既然大郎與大娘子分別之後,恐難再見面,以後就多陪伴她一二。在去長安之前,我先給她留下添妝。」
張九齡面上帶笑,嘴裡卻一本正經糾正她:「是郎君。」說完,再次夸道:「昭昭想得周全,既然昭昭吩咐了,為夫定當照辦。」
譚昭昭橫了他一眼,含嬌帶嗔的眼波,張九齡看得眼神微沉,不由分說上前,用力親在了她的眼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