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笑著道無妨,「你別管我,去好生教大娘子吧。」
將馬拴在樹上,譚昭昭尋了樹蔭下陰涼處坐著,耐心等候。
戚宜芬手上拿著兩隻梨走過來,似乎猶豫了下,方小心翼翼問道:「表嫂可要吃梨?」
譚昭昭笑著接過梨,「多謝七娘子。七娘子別站在太陽底下,過來一併坐吧。」
周圍沒方便坐的乾淨石頭,譚昭昭讓開身,戚宜芬上前隨著她一起坐了。
「大娘子真是厲害啊,這麼快就騎得像模像樣了。」
望著眼前的張大娘子與張九齡,戚宜芬無不艷羨。她側頭看向譚昭昭,羞澀地道:「我家中窮,以前只有一頭老驢子,我只會騎驢。」
說實話,譚昭昭面對著戚宜芬,心情有些複雜。
她來到大唐之後,與戚宜芬極少見面。在這個時空,她對一個寄人籬下,處處看人臉色的小娘子,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小盧氏曾委婉勸說譚昭昭,她一人伺候張九齡忙不過來,再尋一人在身邊幫忙。
譚昭昭相信小盧氏是得了盧氏的授意,雖沒明言要將戚宜芬送到張九齡身邊,但她卻能猜到一二。
張九齡的才情與相貌,自不用提。以戚宜芬的身世,嫁出去做正妻,最多只能嫁進庶人平民之家。
在等級森嚴的大唐,官身與庶民身份之間的差異,何止千萬里。
納妾之事,譚昭昭從頭到尾都沒與張九齡提過。
納妾總要張九齡點頭,一切端看他的態度。
在大唐,正妻進門之前,庶子已經出生,直接當娘的事情並不鮮見。
大唐除了皇室,大唐律規定,良賤不通婚。妾要成為夫人,除非放賤為良,或直接納良家女。
後世如何稱戚宜芬為夫人,譚昭昭不甚清楚,亦不相信遊方道士的無稽之談。
韶州離梅嶺古道尚有幾百里的路程,有身孕的戚宜芬,不在家中養胎,如何能一夕之間去到梅嶺古道。
這種傳說,既貶低了張九齡開闢大庾嶺的功績,同時也顯得戚宜芬很愚蠢,太過偏激與狠戾。
剖腹取嬰兒血祭祀,不一屍兩命才怪。
而且,若戚宜芬真有那麼大的功績,她就應該葬在張家祖墳,與張九齡同塋合葬的,而非譚昭昭這個正室原配。
譚昭昭猜測,估計是因為她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韶州,無聲無息生活在後宅,陪伴在張九齡身邊的,一直是戚宜芬有關係。
前塵舊事已經成雲煙,她是譚昭昭,已經再不是以前謹小慎微的譚氏。
她要走出去,活出自己的人生。
有張九齡陪伴,是她的幸運。沒他的陪伴,她會難過,但她依然會活出自己的人生。
譚昭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緒拋在了腦後,歉意地道:「可惜我的馬術不好,恐摔著了七娘,不能教你了。」
戚宜芬忙道:「表嫂誤會了,我沒敢想著要學騎馬。大娘子與表嫂都有表兄教,我就是羨慕而已。表嫂出身好,生得好看,與表兄是天賜的良緣。阿娘經常說,要是我以後,能遇到有表兄十分之一的郎君,就是我的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