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成大事者絕非凡人,在仕途不順時,並不自暴自棄,回到嶺南開闢了梅嶺古道。
譚昭昭蛄蛹了半晌,發現眼前還是一片黑。
帷幄極輕,落在身上倒沒事。只是,整個帷幄只放了一張胡塌,一張矮案,並不寬敞。
蛄蛹了半晌,譚昭昭手摩挲過去,發現他們還是在胡塌上。
話鋒一轉,譚昭昭呵呵道:「可是大郎,為何我覺著,你非但沒往外動,反而在將帷幄往我們身上纏呢?」
「昭昭莫要冤枉我。」
話聽起來義正言辭,張九齡的手臂卻用了力,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他無法再說下去,胸口充盈著莫名的情緒,怕一出聲就會哽咽。
他喜歡眼下的境況。
在重重的枷鎖下,在無邊的黑暗中,只有他與她。
幸得有她與他,能彼此相擁為伴。
第十八章
炎熱的盛夏總算過去,早晚天氣逐漸涼爽。
如今的雕版印刷尚未普及,由朝廷主持編撰的曆書即皇曆珍貴,張家共有兩本手抄本。一本在張弘愈手上,一本在張九齡的書房。
譚昭昭問他要了來,每晚歇息之前,總要先看一看,然後心滿意足地躺下歇息。
張九齡看得想笑,問道:「可是在卜凶吉?」
譚昭昭道:「非也,我在看離去長安還有幾日。」
翻了個身與張九齡面對面,舉起手指頭對著他晃了晃,興奮地道:「只有二十一日了,二十一日!」
張九齡拽住了她的手指,寵溺地道:「我知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們用過朝食之後,上山去摘鮮的梨吃。」
大唐的果子遠不能與後世比,譚昭昭聽到鮮美多汁的梨,頓時口舌生津,一下閉上了眼睛,道:「我睡著了。」
張九齡輕笑出聲,順勢抵著她的額頭摩挲了幾下,低喃道:「睡吧。」
譚昭昭很快就睡著了,張九齡在她均勻的呼吸聲中,沉入了安眠。
一夜過去,譚昭昭精神奕奕起了身,用過朝食之後,便與張九齡從偏門出去,分別上馬。
梨樹在上次摘荔枝的山上,兩人隨意信馬由韁,邊走邊說著話。
騎馬轉過彎,看到在山坳處的幾顆梨樹下,小盧氏挎著籃子,帶著張大娘子與戚宜芬站在一旁,指揮墊著腳尖的徐媼摘梨:「徐媼,仔細腳下的草滑,你要小心些。」
徐媼用力拉下樹枝,張大娘子便歡呼一聲,拉著戚宜芬上前,飛快摘下枝頭上的兩隻梨。
「咦,大兄大嫂嫂來了!」張大娘子眼尖,手上拽著梨,提著裙擺就奔了過去。
張九齡與譚昭昭騎馬走近了,與張大娘子打了招呼,他道:「露水還未乾呢,大娘子怎地這般早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