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安靜聽著,不時應和一聲。
盧氏直說到午飯時分,留了譚昭昭用飯。徐媼與侍妾送了飯食進屋,小盧氏與戚宜芬,張大娘子也一同來了。
飯食與譚昭昭平時吃的一樣,羊肉畢羅,胡餅,粟米粥,冬莧菜,鹽漬薤菜。
張大娘子她們神色如常,顯然平時都吃的這些。
胡餅烤得香脆,譚昭昭吃在嘴裡,味同嚼蠟。
盧氏並非針對譚昭昭,她對自己也如此。
滿腔的母愛,所有的好東西,全部留給了他。
飯後盧氏要午歇,譚昭昭起身告退。
午間太陽熱烈,照得人睜不開眼。經過前院時,草木葳蕤,滿眼化不開的濃綠。
如果譚昭昭生了孩子,在韶州府的偏僻之地,她估計也會變成盧氏那樣,餘生就只剩了孩子。
羊肉畢羅堵在胸口,悶悶的。譚昭昭午間沒能歇好,反正下午也沒事,她躺在塌上沒起身,直睡到黃昏時,被眉豆喚了起來。
譚昭昭躺著一動不動,問道:「大郎回來沒有?」
眉豆道:「還沒呢,都這個時辰了,大郎與郎君定要留在祖宅。九娘快起來吧,等下得遲了。」
羊肉的膩味好像還留在喉嚨口,譚昭昭用力才壓了回去。張九齡不在,說不定她去盧氏院子請安,又會被留下用飯。
百般無奈中,譚昭昭掙扎著起身,洗漱梳頭完畢。正走出屋,張九齡負著手,徑直穿過庭院而來。
譚昭昭停下腳步見禮,心想張九齡回來得真是及時。
張九齡背著夕陽的餘輝,鼻尖微微冒汗,他見譚昭昭彎起的眼睛,不由得也含笑道:「可是要去阿娘院子?進屋吧,我已經吩咐千山去打過招呼了。」
譚昭昭腳步輕快迴轉身,隨口問道:「你忙完了?」
張九齡嗯了聲,手從身後拿出來,遞了個匣子給她,「我先去洗漱。」
譚昭昭接過匣子,望著張九齡的背影,他穿著廣袖寬袍,此刻袖口束起,身後衣衫皺巴巴,袍角帶著泥灰,應是騎馬趕路了。
早上出門時,他與張弘愈明明是坐著馬車出行。
打開匣子,裡面放著枝不算昂貴,做工精巧,靈動的梅花簪。
眉豆送了熱湯進屋,跑去前院拿張九齡的換洗衣衫。捧著衣衫回來,眉豆見譚昭昭倚在廊柱上,手上拿著簪在怔怔出神,湊上去打量。
「九娘手上的簪子真好看。原來這就是大郎跑了好幾個鋪子買到的呀!」
譚昭昭回過神,不解看向眉豆。
「千山將衣衫交給了婢子,他陪著郎君在城裡轉了許久,身上髒了,恐大郎嫌棄,要趕緊去洗一洗。郎君還留在韶州,大郎將馬騎走了,要重派人將馬車送進韶州,去將郎君接回來呢。」
眉豆將衣衫托到譚昭昭面前,笑嘻嘻道:「大郎不允婢子近身伺候,九娘快送進去吧。」
譚昭昭只能收起簪子,接過衣衫進屋。剛走到淨房門邊,聽到裡面傳來咚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