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四下打量,他們正沿著迴廊走向盧氏的正院。
除了她要去晨昏定省,張九齡身為兒子,也要去向父母請安。
譚昭昭不禁懊惱,她沒睡好,腦子都快糊塗了。
悶聲不響跟在張九齡身後到了盧氏的院子,徐媼立在門口迎接,遠遠就曲膝見禮,臉上堆滿了笑,驚喜地道:「大郎怎地來了?快快請進。」
譚昭昭心下疑惑不解,端看徐媼的反應,好似張九齡前來請安,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正屋裡好不熱鬧,盧氏與張弘愈坐在坐榻上,小盧氏與戚宜芬跪坐在左下。張大娘子依偎著小盧氏,逗著張九章玩耍。張弘愈的侍妾在忙碌伺候,見到他們進屋,忙起身讓到一邊。
譚昭昭隨著張九齡上前跪坐請安,盧氏探過身,急切去虛扶張九齡,憐愛地道:「快起來,快起來,昨夜歇息得可好?怎地不多歇一陣,這般早就起來了?早起時怎地不多一陣書?」
濃濃的關懷與慈愛,齊齊朝著張九齡撲去。譚昭昭被拋到一邊無人理會,她不由得竊喜,與大家團團見過禮,就起身安靜跪坐著。
此時譚昭昭終於明白過來,盧氏話中的意思,讀書最重要,張九齡無需早起前來請安。張九皋與戚三郎皆同樣不在,他們已經去了學堂。
面對盧氏的一長串問題,張九齡不緊不慢答道:「兒歇息過了,前來給阿耶阿娘問安。」
盧氏喜不自勝,不錯眼打量著張九齡,如何都看不夠,將他叫到身邊,攜著他的手,眼眶一下紅了。
盧氏疼惜地道:「我兒瘦了,瞧你這眼睛,瘦得都脫了相。」
譚昭昭好奇看去,暗自啊哦了聲。
張九齡的眼眶深一些,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此時,他雖不如盧氏說得那般誇張,瘦得脫了相,他的丹鳳眼倒是變成了雙眼皮。
眉眼間說不出的疲憊,讓他在清冷矜貴之外,添了些許的脆弱,惹人疼惜。
譚昭昭不動聲色掃視了一圈,將屋內眾人的反應一一瞧在眼裡。
張弘愈滿臉的驕傲,小盧氏在一旁賠笑,張九章在抓張大娘子的髮髻,她不斷去撥開他的小手,沒空去管其他。
戚宜芬靜靜跪坐一邊,望著盧氏與張九齡母子,俏臉上盈滿了笑,明艷如花。
譚昭昭收回視線時,戚宜芬正朝她看來,似乎愣了下,接著沖她抿嘴一笑。
譚昭昭回了她一個笑容,便正襟危坐著了。
盧氏問道:「可用過了早食?徐媼,快去拿一碗杏酪來,大郎平時最喜歡吃了。」
張弘愈開口發了話,道:「徐媼,將早食都送上來,難得聚在一起,正好一同用。」
徐媼應是退下,侍妾忙前去幫忙。盧氏猶疑了一下,這時終於看向了譚昭昭,神色淡了幾分,端坐著一板一眼問道:「九娘身子痊癒了?」
譚昭昭頷說是,「有勞阿家關心。」
盧氏唔了聲,道:「以後你得好生養著,可不能仗著年輕就不顧忌。」
譚昭昭只管應是,張九齡接過了張九章抱著逗他,此時僵了下,提著張九章的胳膊將他放在坐席上,蹭地站起了身。
「阿娘,三郎尿濕了我衣袍,我回屋去更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