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出了两次门,次次不走空。
“……我。”温素顿了下嗓子,她嗓子到现在还嘶哑,“我早就毕业了。”
“哎呦,没念研究生啊,一条巷的人都说你最聪明,怎么没再读下去,你小时候……”
“奶奶!”老板打断她,“温素现在看着也不差,这是你男人吧?一表人才……”
老板没说下去,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概括谢琛,
浓眉深目?英气魁梧?可他太肃穆冷漠,太成熟,气场压迫感十足。
用外貌夸赞,老板觉得是侮辱他了。
温素讷讷不敢搭话,她可以算谢琛的女人,但谢琛不是她的男人。
在昌州男人有时候是称谓,指代老公,丈夫。
她的沉默在老板看来是默认,温素小心觑着谢琛的脸色,他在外面一向平和,除了一双幽深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板伸手想拍谢琛肩膀,又惧他气场如渊,改拍自己的手。
转脸对着温素勉强笑。“多年老邻居,温素虽然你小时候老骑我脖子打我,但长大了,成年人。今天这顿我请你,我再去后厨拿两瓶酒,还是巷子里咱们偷分一瓶的红星,你被你爸吊打过好几次都不改!”
温素已经不敢在看谢琛,她小时候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回忆割裂在高中。
那时候巷子里人走的走,辍学的辍学。只有门前那颗老桂花,见证她转变的每一个时刻。
可惜最后老桂花也变成别人家了。
老板去拿酒,张奶奶坐在温素边念念有词,“我这是大限到了,所以这几天总遇到你们,前天是小宇,今天就是你,你们那时候啊,乌央一群七八个,东撵何老头的鸡,西边就是我。
我那时男人死得早,只好给你们这些小霸王买零嘴买玩具,还有你那只叫项羽的猫,你上高中后还是我给它养老的。
不像我手脚弱,那猫跟你一样厉害,你打遍余家巷的娃,它打遍余家巷的猫。
温素啊,你现在长大了文静多了,你爸爸小时候打你都不改……”
早夜风吹过来,温素就明白为什么这家生意不好,他这里是下风口,一刮风就送来满条街烟气。
温素被呛得睁不开眼,红了眼眶在烟雾里流泪。
谢琛背对着烟气,皱紧眉头看她,她在抖,红肿着眼,又苍白到可怜。
在小汤山,她看刘瑶眼含羡慕,他以为她的童年,没有父爱受尽委屈。
现在看来她小时候小霸王一样,又是因为什么转变成畏缩沉默的性子?
最后餐费温素压在盘子下。
那两瓶酒被谢琛一只手拎着,提回了家,就放在冰箱里。
温素总觉得这是一个标志或是提醒,却始终猜不透男人要提醒她什么。
以前她再难捱前路总能看清。可在谢琛身边,她像随波逐流的花草,像漂浮在别人掌上的鹅毛,无靠无依,不知道未来的走向。
温素从成年后就不喜欢不确定。
她后悔了,后悔那晚上的疯狂。她以为只是堕落,却没想到是没有底的深渊。
第二日谢琛刚走,蔡韵就来了。
掏出一厚叠资料放在温素面前,“温小姐,这些资料您先看一下,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温素默然接过,翻了几页,都是一些名人的资料,大部分她都见过——在电视上,新闻频道经常播放他们去了哪,又做了什么事。
温素浑身僵硬,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
“谢总今晚带您参加刘市长夫人的寿宴,这些都是宾客资料,人物关系图在着重在后面画出来,您了解一下,心中有数。”
温素垂着头,盯着资料怵。
蔡韵见她手抖,嘴唇一时都无血色。
忙把文件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清瘦贵妇人,“这位是刘市长的妻子,您称一声夫人就好,其他的不记也可以,她会照顾您。”
温素嘴唇紧抿,有些语无伦次,“她……照顾我,……谢琛……谢琛不在吗?”
温素心中意兴阑珊,她真做了情人,纠结自厌,想封闭自己了,遇到事情又会第一个想到他。
“我在。”
谢琛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没有穿正式西装西裤,上身是米白T恤,下面是黑色休闲裤。
看起来人都年轻几岁,削弱西装革履的压迫感,靠在门框上松弛又性感。
蔡韵将文件递给他就退出去。
温素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看他,他现在像随性的闲散公子,实际上是深邃难测刀枪不入的成熟硬汉,极度的自律掌控力,一个眼神就能叫人为他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