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谢琛在走廊翻了几张结果。他以前当兵,特种要求常见血项数据他都能看懂,手上的几张没什么问题,就是贫血。
谢琛还记得初遇时她的检查报告,那时也贫血,但没有现在的严重。
这让谢琛心中微妙,他养她竟然还不如张应慈。
管平看了下手机,“已经出来了,我现在去取。”
只是他步子没迈开,走廊尽头,刚离开的医生们又呼呼啦啦全过来了。
“谢先生,温女士的报告我们集体会诊,总体没有大的问题,贫血严重,还有asT高一点点,内分泌失常。”
说话的急诊科主任看了一眼院长,继续说:“还有轻微的甲状腺结节,保守治疗就可以,若您不放心也可以选择住院,我们会派主任医师重点关注。”
“不用。”温素并不习惯人多的场合,谢琛拒绝后就走进病房,留下管平在听医生说一些注意事项。
温素已经醒了,床头的吊瓶滴滴答答,她缩在床单里苍白羸弱,谢琛胸口闷。
“我……生病了吗?”温素突然出声。她刚睁开眼睛,还没觉身在何处,就听见外面医生诊断,有种做梦般的恍惚。
“不是大病,调养就好。”谢琛抿唇。
“对不起。”温素头还在晕,整个人飘飘荡荡,话也变得多起来。
总说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沉默久了,她其实也是渴望爱的,只是这辈子浮浮沉沉都在钱里面打转,没个安生的时候。
好不容易有个人对她好,令她沉沦深陷,却已经是别人的了。
“不用对不起。”谢琛在床边坐下来,人憔悴的时候不会很漂亮,温素也逃不脱,青黑的眼圈吊得很长,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一样。
“你没有错。”谢琛握了一下住她的手,冰凉无力,脆弱好似玻璃易碎,“这两天我陪你。”
温素慌乱摇头,声音嘶哑,“不用……我不用陪。”你去忙你的就好。
她后面的话不说,谢琛也猜得出来,"听话。"
他声线沉,带着情绪时摄人的压迫。
温素一直知道他刚硬,大男子主义。但对她一直很宽容,还没有过疾声厉色的时候。
“……”她脸色变化,谢琛看在眼里,“听话。”
他又说了一遍。
声音低沉带着诱哄,温素倏地闭上眼睛,不想暴露骤红的眼眶。
他总在无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柔,她就世界倾倒,陷得更深。
罪恶感像密织的网裹紧她,血肉勒出,她被自己道德凌迟。
谢琛也不打扰她,伸出另一只手盖在她手上。
暖意经由每一根血管输向全身,温素惶然觉得连带吊瓶里的药水也被温暖。
他对她实在宽容,温素自己有时都无法忍受自身木讷,不合时宜地沉默,他却没个不耐的时候。
可能是她可以放大他的好,总捧场吃掉她做的所有食物,容忍她看书时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偶尔她在厨房忙碌时还会坐在沙上看她,与她说上一两句话。
她大部分时间沉默也没关系,他平和地离开,或是开启下一个话题。
“睡不着?”她眼皮抖动得太厉害,谢琛没打算揭穿。只是她眉宇间粘带痛苦,好像很不安。
“哪里不舒服?”
谢琛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热得不像烧。
温素睁开眼刚想张口,谢琛堵住她,“对不起的话不用再
说了。睡不着可以跟我说说话。”
谢琛不常与人谈心,家里老爷子喜欢。他在京城时,每月一次谈心,就像汇报一般疲累。
老爷子看出来了,拿皮带抽他们三个。边抽边骂,一个个长大了就都成了锯嘴的葫芦,现在不跟他说,以后谢氏一门三神经,笑掉人大牙了。
这话,从谢大到谢三都嗤之以鼻。
谢琛现在想起来,在他们身上不管用,但在别人身上呢?
人总是需要一个情绪出口的,她结婚社交几乎没有,这些年忍着熬着。遇见他之后,谢琛也不能说令她过得幸福。
毕竟昨晚她苍白欲坠的样子还在眼前。
温素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高级VIp病房的房顶都是雪白的,没有一丝瑕疵,能被她找到。
她想要沉默,可她生病了,脆弱的人总是格外需要什么,关心也好,关注也罢。
温素忍不住开口,“白流苏她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