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繁僵硬地歪了?歪头,伸出手,在他背上?不快不慢地拍了?三下:“是。我?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那人亲了?亲秦离繁的额头。
“毕竟,你是我?最心爱的‘造物’啊……”
长风吹拂,秦离繁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度垂下长睫,如同链带松弛的发条娃娃,陷入沉眠。
而?在同一时?间,秦方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心情像面前的湖水一样?死寂。
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枯死的树林和满地残枝败叶,枝杈像瘦骨嶙峋的指爪,歪歪扭扭朝向天空,似无声而?又狰狞的呐喊。
枯树围着一个湖泊,阳光直直照着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
然而?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块干净透亮的蓝绿色绸缎,又或者半凝固的粘稠液体,明晃晃地闪着光,却让人感觉死气?沉沉。
秦方站在湖畔,寒风微微吹动他的衣摆。
他停了?半晌,屈膝半蹲下去,伸手在湖面一点。
水上?蓦然漾开层层涟漪,倒映的景色随之变化,不再是蓝天白云与瘦干枯树,而?变成一望无垠的草地。
柔绿的草从脚下长到天地尽头,绵延出舒缓的山坡与凹陷,仿佛一波一波浪涛,静止在时?间的罅隙。
昏黄的日轮悬在头顶,又好似离得很近,一伸手就能摘下。秦方无端想起某年中秋,秦离繁用柚子做了?一盏灯笼挂在床头,和这?很像。
在草坡的最高处,一座高大的残碑倾斜着扎进地里,被削断的尖角则倾斜向上?,碑上?并?无一字,只有岁月斑驳的痕迹。
秦离繁就坐在残碑之下的缓坡上?,垂眉低眼,了?无生气?。
秦方忽的气?息一滞,伸手去捞,却鲁莽地碰碎了?画面。
他的手僵在半空,眉宇间掠过一抹惊痛。
自己?花了?十数年时?光,用人间烟火与红尘百态为这?个孩子浇筑的灵魂,似乎又要被某个满脑子痴妄念头的人抹去了?。
……
许灵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默默捂住嘴巴,试图以无辜的眼神稍作弥补,让这?几位出手大方的客人知道?自己?并?无冒犯之意。
云不意睨他:“回答得这?么?熟练,不会经常有人问你类似的问题吧?”
不等许灵之开口,冷天道?跟着做滑坡论断:“没准还尝试过,因为失败了?,才不假思索地拒绝。”
许灵之摆手:“不不不!你们听我?狡辩……听我?解释!”
“听着呢。”玉蘅落的耳朵微微往外扯,“继续说。”
他的口气?和表情十分严肃,许灵之当即就有被提溜到衙门堂上?,接受官老爷质询的感觉,压力巨大,看他们的眼神跟看微服私访的钦差也?没甚区别了?。
擦擦冷汗,许灵之说:“青天大老爷明鉴啊!确实有不少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可我?没尝试过!……”
“嗯?”云不意加重语气?。
“想、想过,可不曾付诸行动!真?的!千真?万确!”许灵之就差对天发誓了?,“要不这?样?吧,这?参观资格我?也?不卖了?,我?倒贴三百两请你们喝酒,三位别把这?事儿?告发到官府行吗?”
云不意盯着他看了?他半晌,看得他浑身寒毛直竖的时?候,才“噗嗤”一笑。
他搭着许灵之的肩膀:“你不是把我?们认成了?私下里出来探访民情的官门中人了?吧?别紧张,我?们不是,就是好奇多问两句而?已。”
许灵之松了?松气?,但没完全松,陪着笑问:“那……三位想打听什么?啊?”
闻言,云不意缠在冷天道?腕上?的枝干动了?动,叶尖游到他掌心轻戳,表示让他来问。
冷天道?握住那片柔嫩的新?叶:“在询问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事。吃你们这?碗饭的,可有特殊的情报交流渠道??”
许灵之摸摸鼻尖:“有倒是有,可买卖消息与购买入墓资格不是一个价位。”
“你放心开价,我?们不差钱。”云不意花秦方的钱花得心安理得,豪横无比。
冷天道?屈指弹了?一下这?败家灵草,抢在许灵之回话前补充道?:“陵河城内出售情报的组织不少,若是你的渠道?不够特别,或者没有足够的优势,我?们亦不考虑。”
“自然,自然。”许灵之嘿嘿笑道?,“我?们不是专职干这?个的,能让客人心甘情愿掏钱买我?们的消息,自然有别地没有的好处。”
“不过么?……”
他捏着手指搓了?搓:“你们先说要打听什么?消息,我?估价,你们付定金,之后一手交情报一手给尾款。可以接受吗?”
云不意与冷天道?对视一眼,再看向玉蘅落。
玉蘅落点头,这?是情报机构的正常交易方式。
冷天道?微笑:“好。我?要打听一个地方,昏云山。”
“嗯。”
许灵之答应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他却只是微笑,再没有蹦出一个字。
许灵之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就这??就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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