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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神色淡淡,通身气派并不因头顶的灵草受损。

那株灵草则迎风摇曳,左右两片叶子叉在?枝茎上,中叶微昂,神气而张扬,好像拽得二五八万,却并不惹人厌烦。

草、人、猫。

这种组合,即便放在?陵河城也是绝无仅有。

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很多时?候,独特就意?味着危险。

许灵之有点皮紧,他?小心翼翼端详面前三位的表情?,脑海中疯狂回忆自己最?近都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他?们或者?与之相关的人物。

“三位……找我有事?”

灵草探出一根细枝,舒卷着延伸到许灵之眼前,尖端纤瘦一截展开,“噗噗噗”探出三片叶子,攒成碗状。

许灵之忽然大脑短路:“讨钱还是要饭?”

话音刚落,碗变成了拳头,“啪”一下捶在?他?头顶。

“谁要讨饭啊!”云不意?气笑了,“找你买帝王墓的入墓资格!”

“哦哦!抱歉抱歉!是我说错了!”

许灵之能屈能伸,轻轻拍了一下嘴巴以示“惩戒”,而后堆起?笑脸:“买参观资格找我就对了。这陵河城周边所有开放的墓穴,我都有门路,您看,你们要进哪间?”

云不意?叶尖一抽:“……嚯,真?有本事。”

许灵之嘿嘿一笑:“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算不得本事。”

“我是说,这一代的人王真?有本事。”云不意?认真?纠正,“世?人多认为死者?为大,再罪大恶极之人,死后再有人提起?,多多少少都会?口下留德。唯独这位人王不走寻常路,主动挖掘前朝王侯将相的墓穴不说,还要将人家的长眠之地公开展出,让百姓们付钱参观,一来充盈了国库,二来拓宽百姓的眼界和接受能力,真?是赢麻了。”

闻言,许灵之真?乐了。

他?双手抱肩,靠着城墙说:“我是不知道陛下的想法,不过么,那些王公贵族生前于国于家没甚建树,白享受一世?安乐富贵,死后还要将无数奇珍异宝带到地下陪他?们长睡不醒,更有甚者?还要令妻妾仆从?殉葬,前者?浪费,后者?不人道,陛下用这法子治一治他?们也好。”

“您瞧,这法子一出,很多劳民?伤财大兴土木造陵寝的世?家贵族都偃旗息鼓了,对百姓而言是好事,对设计陵墓可能会?被灭口的工匠而言也是好事,看上去?缺德,其实好处多多。而比起?苛捐杂税、层层加码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主动掏钱买参观资格,国家得了财,百姓满足了好奇心,这不更是一记绝妙手段?”

“更何况,现下被挖掘、展出的陵寝皆是青史留名的昏聩贵族、暴虐君王之墓,真?正功在?社稷,利往千秋的贤德君臣,以及寻常富商百姓的墓穴,陛下是不会?动的。”

许灵之点点太阳穴,笑得双眼眯成了两条缝:“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云不意?没想到自己几句评价,居然引出了他?一番颇有见地的长篇大论?。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票贩子,却原来人家胸中自有丘壑。

找他?真?是找对了。

云不意?弯起?枝条,在?半空绕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得很好,你有多少参观资格,我们都买了。”

许灵之瞬间笑得谄媚:“我这里一共有三十份……”

“过分了啊。”

“说错了,是三份,一共九百两。”许灵之丝滑改口,“相信我,这钱你们花得肯定值!”

云不意?叉腰仰脸:“难得啊,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居然也有做帝王将相的入墓之宾的时?候,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听到“入墓之宾”四个字,许灵之没绷住,笑了一声:“客人,您真?幽默。”

冷天道笑了笑,在?云不意?身后轻咳一声。

云不意?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办,于是绕过去?与他?勾肩搭背,狗狗祟祟地低声道:“其实,除了买参观资格以外,我们还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许灵之脱口而出:“不能把棺椁里的末帝带走,他?是现在?陵寝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云不意?:“……?”

很喜欢陵河百姓的一句话:啊?

第二十九章

“宝贝,许久不见了?……跟我那蠢儿子外出的这段时?日,可思念我?吗?”

昏黄的日轮悬在天边,澄蓝的苍穹一碧如洗,连片云彩都没有,像过度干净明亮的镜子,映照得整片天地、一切事物,都是那么?虚假。

秦离繁坐在山坡上,身下是绿茵茵的草地,毛毯般柔软温暖,被风吹弯了?,沙沙地响。

他仍旧双眼无神,神色木然,像一尊精致的人偶被置于华美的博物架上?,微微低垂头颅,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半晌也不动。

更不可能回应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亲昵话语。

身后响起脚步声,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在半空幽寂地回荡。

蓦地,一双手臂自后方将秦离繁拥入怀里,半张面颊贴在他鬓边,蹭了?蹭,跟小动物撒娇差不多。

雪白的发带曳到前方,落在秦离繁胸前后便静止不动。

“哎呀,我?老人家真?是晚年不幸,怎么?就生了?个当盗贼的儿?子。”那人抚摸着秦离繁的脸,指尖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轮廓,如同在纸上?作画,细腻又轻巧,“若不是他把你从我?身旁窃走,我?怎会如此……如此……”

“如此的寂寞……”

他捏住秦离繁的下巴,轻轻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语气?含笑:“你说是吗?宝贝。”

秦离繁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慢地掀起眼帘,瞳孔里的重影已经完全交叠,瞳色变得像洇开的墨团,透不出一丝光线与神采。

“是。”秦离繁机械地应答,“抱、歉,让您、久等了?。”

“乖啦。”那人笑眯眯撸他的头发,“不用道?歉,只要你回来,就永远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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