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杜鹃城花红柳绿。
徐阿蛮偶尔到城里走走。
春天又走了,迎来了夏树苍翠。
徐阿蛮挺着大肚子,不再出门了。
慕锦一点也不想看杜鹃城的春花、夏花开了之后美成什么样子,他只关心徐阿蛮的大肚子。
他天天牵着她在别院长廊散步。
二人十指交握,他就遥想将来的游历,“东周跟我们大霁的江河不一样,那里有一片大海,茫茫无际,水可与天相接,海的尽头像有另一个天下。”
徐阿蛮心怀憧憬,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说:“二公子,孩子大了些,我们就可以和孩子一起去呀。”终归觉得,将孩子丢给寸奔,太欺负人了。寸奔一个尚未婚配的翩翩少年,要是身边带一个奶娃娃,再热烈追求的姑娘见到也要跑一半吧。
到了徐阿蛮待产的日子,慕锦重金请了一个稳婆,住在别院。
徐阿蛮常常在窗边遥望南方。有时,嘴上哼唱几句西埠关鼓舞人心的歌谣,和肚中的孩子说:“西埠关是爷爷曾经打仗的地方,攒沙阵令敌人闻风丧胆。等以后安定了,娘亲带你回家乡。娘亲相信爹爹,一定会给我们母子舒心的日子。”
临盆在大半夜。
徐阿蛮睡到阵痛连连,捂住肚子醒来。
这阵子,慕锦睡眠极浅,她还没出声,他就警觉地醒了。“小蛮?”
徐阿蛮痛得咬唇:“二公子,我好像要生了……”
“稳婆,稳婆。”慕锦喊:“她要生了。”
一切早就准备就绪,慕锦一喊,稳婆立刻就过来了。
慕锦看着门扇关上,听着徐阿蛮低声的叫喊。又想起了老宫女回忆甄皇后难产那一日的情景。
老宫女说:“甄皇后的痛哭声,一整座寝宫都听见了。她哭了多久,皇上在门外转了多久的圈。皇上本想推门进去,可他贵为天子,女子血水乃是大忌。是吧,一国之君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老宫女长叹了一声。
慕锦转了身走到廊柱边:“寸奔。”
“在。”寸奔上前。
慕锦轻声说:“陪我站一站。”
“是。”
徐阿蛮的痛呼盖住了稳婆生硬的大霁语。
慕锦手指颤了颤:“听稳婆说,女人产子的疼痛不亚于炼狱之苦。”
寸奔说:“二公子,徐姑娘是一个坚定的母亲。她一定可以撑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慕锦忍不住了:“我进去陪陪她。”
寸奔看着慕锦推门而进。不将俗言忌讳放在眼里的,才是二公子。
……
“恭喜少爷、恭喜夫人,这是位千金啊。”稳婆大声恭贺。
徐阿蛮被慕锦牵着手,苍白脸上尽是汗珠,她就知道,她的二公子不是先皇,她又怎会走甄皇后的老路。她轻轻回握他满是冷汗的手掌。
她的二公子呀,越来越会疼人了。
慕锦俯身,在她脸上亲一口:“小蛮真勇敢。”
她虚弱地一笑,回吻他,“二公子,我们有女儿了。”
过了这一刻的温馨,徐阿蛮抬头向稳婆:“我的女儿呢?”
“这呢,夫人,是个漂亮的千金。”稳婆抱上前来。
小娃娃皱成了一团。
没有推骨之前,慕锦也继承了先皇俊美的底子。见到这女娃娃,他嘀咕:“这是我的女儿?跟猴子脸似的。”凭他的美貌,怎么也该生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才是。再不济,像他的小美人,那也是半个美人胚子。
徐阿蛮:“……”当爹的会不会说话呢。
稳婆只会简单的大霁语,说不了几句,费劲地想怎么解释。
慕锦说:“算了,既是自己的女儿,再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