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云笙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气。
他的目光掠过李君洲的背影,盯着远处剧组人员忙碌的身形呆,在想自己要不要先走一步避嫌,给6钧行和徐悦足够的交谈。
“喂,白哥,”说罢,6钧行偷偷瞟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人,“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6钧行顺着林云笙的目光看去,最终将视线落到了李君洲的身上,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6钧行趁机勾了勾林云笙的小指,在迎上对方诧异的目光之后,又不慌不忙地摊开掌心,停在半空,他的口型一张一合:牵吗?
林云笙的手伸得迟疑,但6钧行才不管那么多,见他愿意,便主动握了上去,拉着林云笙就要往反方向的房车走。
6钧行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里白昊断断续续的叮嘱声。
他十二岁踏入娱乐圈的大染缸,到现在不说能有什么深城府,起码懂得辨人眼色,识人清浊。
在6钧行看来,李君洲绝对算不上君子。
他刚刚望向林云笙的爱欲里,裹挟着一种不知名的胜负心,就仿佛把林老师当做了什么竞赛的奖品,看得叫人心里毛。
想到这里,6钧行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在脑海里兀自碾了一遍林老师已经喜欢上李君洲的可能。
终于,6钧行挂断了这通不痛不痒的电话,把手机物归原主。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面对林云笙:“林老师,你在生气吗?”
“气什么?”林云笙的眼尾扫过自己还被握着的手,“气你骗我有急事要打电话?还是气你坏了李君洲对我的搭讪?”
6钧行顿时急了,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讲给林云笙:“主要是,白哥也跟我提过,李君洲他私生活那块真的很乱!”
“啊,当然我也不是想限制林老师交朋友,就是觉得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哪怕李君洲的父亲是李安凯,他也……”
林云笙听6钧行一边告状一边找补,最后把这一大段话总结为“反正你别去喜欢李君洲”。
林云笙哭笑不得:“你哪里来的依据,觉得我会喜欢李君洲啊?”
6钧行攥紧林云笙的手,眼睛一闭,心一横,火急火燎地喊了出来:“你都要跟他‘晚上微信聊’了,这不是有好感是什么!”
林云笙先是一愣,接着眨了眨眼睛,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纯情弄得哑然失笑。
“那你之前晚上十二点进我酒店房间,看到我穿睡衣的样子还流鼻血了,这算什么?”
6钧行的脑子“嗡”地一声响,耳根立刻就烧了起来,原来当时喝酒上火的借口并没有骗过林老师,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至于这种反应吗。”林云笙伸手捏了捏6钧行的耳垂,只觉得好玩,明明之前这小孩还一本正经地夸过自己穿女士睡衣好看。
6钧行不敢看林云笙,更解释不了自己当时的生理反应,他心虚得彻底,松开林云笙的手就想闷头往前走。
“诶,等等,”几节柔指绕过6钧行的掌心,林云笙反手抓住了他的腕骨,“问你个事。”
6钧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林云笙。
“你找到的导演老师了吗?”
第22章
6钧行一下就静了下来。
因为这个问题,林云笙在不同的场合里问过他很多次。
此刻,霞光亲吻海面,海浪搅乱天空,6钧行告诉林云笙:
——“林老师,我没有找过别人。”
林云笙松开6钧行的手腕,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半秒后,他仿佛记忆失真,忽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于是6钧行又把自己的话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云笙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让他失了平静、拔高声调,脱口而出的句子是什么了。
可林云笙现在只觉得自己血气上涌,头昏脑涨,明明留给6钧行准备艺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怎么敢这样乱来。
6钧行说:“林老师,我知道的。”
然后林云笙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去问眼前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6钧行被问得神色一沉。
“去找的导演老师”明明就是由林云笙主动提出来的建议,可6钧行却觉得,或许林老师自己根本不知道,每次当他问起这个问题时,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不是他逻辑里的推己及人,不是他语气里的置身事外,而是一种比玻璃还易碎,比泡沫还轻盈的恐慌,恂恂蹭过6钧行心尖最柔软的一处地方,又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要放弃我了吗。
6钧行没有选择去回答林云笙的问题,反倒自顾自地开始说:“林老师,你是第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
白昊也好,李安凯也好,6钧行身边的很多人,都说他有难得的表演的天赋,问他好不容易在影坛走到今天这一步,就非要去学导演吗,你自己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吗,真的想好了吗。
6钧行以为自己是想好了的,可他才十七岁,视野和经历是那么的有限。
随着身边的行业前辈、过来人,越来越多无奈的叹息,堆成一座难以挪动的大山,6钧行终于在某一天的夜里开始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