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控制不住了,突然伸出了手,哽咽着说:“你别生气了,抱抱我吧,就像你之前抱我的那样。”
陶云澈想赌气,不想抱,可手却没有控制好,下一秒就将蔺暖阳抱在了怀里,眼圈立刻红了。
蔺暖阳一用力,和陶云澈一起躺倒在床上。陶云澈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想要起来,被她制止了。
“别动,我好累,让我躺一会。”
陶云澈果然不敢动了。
蔺暖阳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中草药香飘进鼻中,真好闻。
陶云澈一双眼睛没了焦距,看似盯着某个方向,其实早就跟着脑海中的东西飞走了。
“云澈?”
陶云澈喜欢听蔺暖阳叫他“云澈”,仿佛只有在她叫的时候,他才能真正体会到站在湛湛蓝天下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明亮的,宁静的,也是没有任何烦恼的。
“云澈?”
陶云澈回过神,低头去看蔺暖阳。他觉得,至少他们之间应该像他的名字一样,没有任何隐瞒,就像蓝天白云下的两个人,除了坦诚,再无其他。他想要的,无非是“纯粹”两个字。纯粹的相处模式,纯粹的感觉,还有纯粹的爱情,这种纯粹会让两个千疮百孔的人相互救赎相互依靠。只是,过了今晚,他好像没有资格再追求所谓的纯粹了。
蔺暖阳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陶云澈垂眼看她的时候眼神能温柔得化出水来,她看着他的唇,就在她的额头上方,她抬下巴的时候,她的唇就会离他的更近一些。她的脸笼罩在他呼出的气息中,痒痒的让人很安心。她找到了他的嘴,紧紧地贴上却没有动。她由哭了,泪水滑落进两个人的嘴里,一样的苦一样的涩,一样的凄凉和无助。
片刻之后,蔺暖阳缓缓离开了他。
陶云澈陪着她沉默。
“走吧,我该回家了。”蔺暖阳平静地说。
陶云澈默默下床:“先把针灸做了,如果你不想明天晕倒在婚礼现场登上头条的话。”
蔺暖阳怕,只好乖乖地又躺回到了床上。
陶云澈又变回了专业的模样,有条不紊地施针,等待的时候,他会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聊着天。他说最近还是有很多小女生跑到医院里去看他,院长没有想到一个几分钟的宣传片竟然带来这么大的轰动,打趣他在中医走进年轻人这件事上功不可没。听到这,她握住他的手不肯松开,他就任由她握着,直到起针。
蔺暖阳不想开车,陶云澈陪着她坐地铁。车厢里有零星座位,但座位的两侧都有人。两人默契地走到另一侧的门边,她靠墙而站,他握着扶手,用臂弯将她护在了里面。她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虽然晕眩好了许多,但脸上没多少血色,在车顶灯的照耀下,白得就像鬼故事中的地铁幽灵。
“要不要去坐一会儿?”陶云澈真的很怕她会倒下。
蔺暖阳摇摇头,说:“近点。”
陶云澈没听清,疑惑地看她。蔺暖阳看着上上下下的人群,忽然抓住他的衣襟往身边拽。他明白了,立刻靠近了她一些。她顺势靠在他的胸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蔺暖阳说:“家里的密码我不改。”
陶云澈不知道蔺暖阳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假如有一天我死了,肯定不会死在蔺家,更不可能是肖家,而会死在我们的小公寓里。活着不让我痛快,死了我怎么也得合自己的心意。”蔺暖阳又说。
陶云澈抱住了蔺暖阳,没说话,只是红了眼眶。
陶云澈一直将蔺暖阳送到家门口,中式小楼已经装扮一新,在射灯和大红彩绸的装扮下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倒与准新娘鬼一样的脸色挺相称。门口有个人影在晃悠,走近了才现是钟守意。他一点都不意外看到陶云澈,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甚至,还有点感激。
钟守意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
“别推辞,这么晚了,你回公寓去住,替我,守着。”蔺暖阳的语气不容置喙。
陶云澈不知道他需要守的是什么,她的自由,她的无奈,还是她的疯狂与崩溃?
“就这么办吧!”钟守意喊来自己的司机,明天就是婚礼,好多人还在忙活,像是要通宵的架势。
陶云澈不敢推辞,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蔺暖阳,直到司机催他。他好不容易才将视线转向钟守意,小声说道:“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最好让她好好休息。”
钟守意已经留意到蔺暖阳的脸色,点点头,目送着陶云澈上了车。这期间,蔺暖阳一直看着大门上的宫灯,复盘着陶云澈第一次见她的情形。直到听到关车门的声音,她才转头看过去,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后脑,他好孤独啊,蔺暖阳想,就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