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赌气似地说:“那你还送?”
“送,你敢不敢收吧?!”陶云澈仍不去看蔺暖阳。
“凭什么不收?我收了你就没有第二条送别的女人了!”
“蔺暖阳!”这是陶云澈第一次直呼蔺暖阳的名字,以前他极少称呼她什么,也不用“蔺小姐”的客套或者像栾睿他们那样“蔺主管”的公事公办,偶尔与蔺董说起的时候,他会用“您女儿”,而蔺董似乎不太喜欢他这样称呼她,跟他提起的时候用的则是“你阳阳姐”,提得多了,他便开始改口“暖阳姐”。
蔺暖阳第一次听陶云澈直呼其名略显意外,短暂的错愕之后,咬着牙虚打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陶云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到了离他极近的地方,低头俯视着她,脸是强装的镇定,可声音却微微有些抖:“你知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蔺暖阳无论与人是哪种对峙,气势总不会输:“怎样,你想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非得要生点什么吗?”
“不然呢?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来我回家?”陶云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用气音说完的。
“因为我等我爸睡着了才从医院出来。”
蔺暖阳眼看着陶云澈看向她的眼神完全变了,没有了初见时的审视和冷静,也没有了后来的欣赏和友善,更没有之后的害羞和躲闪,现在的他,仿佛在看一个闯入陷阱的猎物,用眼神说着类似“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的话。
蔺暖阳不敢看陶云澈的眼睛了,视线下移的时候,却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瞬间,她的脑子“轰”得一声炸了。她觉得她的脸肯定红了,不止红了,还很僵硬,不然她怎么只会咬牙其余的表情一点都做不出来。她很懊恼这样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了四五岁的毛头小子给唬住了!
蔺暖阳这才想起来她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其实他也没有用太大力,但她却没能挣脱开。她咬咬牙:“陶云澈,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别用这种眼神吓唬我。你说说你,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温柔良善的,怎么,现在要露出本来面目了吗?”
“谁还没个面具?怎么,害怕了?”陶云澈依旧用他那撩人的气音说。
蔺暖阳的脸又热了一阵,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好硬梗这脖子不肯服输:“嘁!告诉你,以后见到我你的脑子里要自动出现这样一句话‘她要嫁人了’……”
话音刚落,陶云澈一低头,猛地凑了上去,堵住了蔺暖阳的嘴。蔺暖阳很快推开了他:“你……”
陶云澈面色清冷:“所以,半夜三更你到我家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蔺暖阳懵了一下视线很快移到了别处。
陶云澈看一眼蔺暖阳,手指将她散落在腮上的碎抚到耳后,柔声说:“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总希冀着能把你抓住!”
蔺暖阳很快便明白了陶云澈话里隐藏的含义,沉默片刻后,她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我不希望你真的成为我的软肋,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对于你来说,很麻烦,可我不喜欢你麻烦。”
陶云澈笑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见她有些站立不稳,走到门口的鞋柜旁拿了一双粉粉嫩嫩的拖鞋,放到了她的脚下。
“我的?”
“嗯。”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只是备着。”
蔺暖阳冲陶云澈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不是很渣?”
陶云澈笑出了声:“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今晚,你来我家会不会期待生点什么?如果我们要真生了,你会不会后悔?”
“这是两个问题。”
“别抬杠!”
蔺暖阳笑了:“我其实在车里坐了小半个小时才下车。我后悔的是在决定和肖卓结婚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于是,我在犹豫,在挣扎,如果我的婚姻没有爱情,那在结婚之前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不会违背道德?想啊想啊,想着想着,我的腿就自动下了车,而我的脚来到了你的门前。云澈,你说,我们该不该生点什么,如果真的生了,我要不要后悔呢?”
陶云澈的眼睛里涌出了晶亮的东西:“婚姻是神圣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们都要去尊重它。今天是我不对,我承认,我是很生气很嫉妒,明明感觉到你的喜欢,可你又不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应,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才会没忍住。暖阳,我不怕下地狱,但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的欢愉让你陷入到麻烦之中,你已经很累了。”
蔺暖阳点点头:“我只是,怕今后再也没机会,我怕遗憾,怕孤独,怕身边没有你。”
陶云澈笑了:“不会的,真的。就算我们只是朋友,我也会陪着你的。”
“你说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蔺暖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天,没想到,杨爷爷竟然主动提出要去看馨阳。这一次,蔺暖阳没有再找钟守意。
到达目的地,杨爷爷先在周围转了一圈才进了院子。因为资金不到位,装修队已经停工,里面只有两个看门的大爷,看到蔺暖阳其中一个立刻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蔺暖阳明明看到,却也没有理会。而杨爷爷似乎也现了,看她时笑得意味深长。
“谁选的址。”参观完后,杨爷爷问。
蔺暖阳说:“是我。”
“原因呢?”
蔺暖阳指着南边的方向:“这座山因为交通、地势的原因,两极分化比较严重,南边那一片是游人如织的风景区,而靠北的这边鲜有人来,但负责这片山的机构并没有厚此薄彼,一直维护得一样好,所以,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但该有的风景一点都不少。西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是国道,交通便利;北边据说要盖一个仓储基地,相对来说也比较安静。这里虽然地势偏低,但因为处于山坳冬暖夏凉。而且,这里离大海也远,湿气也没有那么严重。”
杨爷爷点点头:“是个好地方,要我说,这比你们之前选的那个靠近居民区的旧医院要好。”
“是啊,也算歪打正着,原先只想着闹中取静也方便家属探望,这边毕竟离市区偏远一些。”
“有心探望,天涯海角也能去了,无心维系近在咫尺也是陌路,随缘最好。”杨爷爷说着,走进装修了一半的楼里,“你说的半公益其实也不是不能实现,这要看你怎么操作。”
蔺暖阳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之前听云澈说你看了不少关于疗养院的资料,要我说,不要这些粉饰过的东西,既然想学,就深入地学。医学方面你现在的确已经来不及了,学个皮毛不如不学,去看看人家怎么运营才是当务之急。之前我在德国的一家疗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属于半公益性质,从成立至今大多靠募捐,工作人员除了必须的住院医师和护士,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义工。当然,这边的情况可能不太现实,不过我儿子现在也在一家疗养院工作,他们的经营模式有部分借鉴了这家德国疗养院,但更符合我们的国情,愿意的话可以去学习一下,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技术支持,那是最好不过的。”
“怎么才能拿到呢?”蔺暖阳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