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锦衣卫的残兵败将终于返回了城里,锦衣卫在京城里的人员除了有差使脱不开身的,都在曹化腾带领下,素服站在城门内外迎接归来的战友和灵柩。
锦衣卫的家属们更是在城门边挤满了,看到归来的好似送葬的车队,也不管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在不在车里,全部号啕大哭起来。
九门提督的士兵沉默着维持秩序,引导车队沿着大街缓缓向皇城行进,只有路行人的卫队,进入城门后,就被都察院的人带领着,自动走入都察院的大牢。他们一路还迷糊着,直到进了牢狱,才觉被人骗了,一个个叫撞天屈,却没人理会。他们自己也知道,主将被刺杀,他们的罪过是少不了的,但是刚一进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入大牢,这也太狠了吧。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灵柩车队上。
沿街许多居民都出来观望,听着跟着车队跑的死难家属的震天哭声,沿途百姓也不禁洒下同情之泪。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掉了对锦衣卫的痛恨了,忘掉了躺在棺材里的人平时可能在城里飞扬跋扈,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的种种细节,此刻在他们眼中只有死难者,只有那些痛不欲生的家人。
对那些失去丈夫、儿子和父亲的家庭,老百姓的善良之心是永存的。在人心最深处的地方,有一块叫做怜悯,孟子说那是人和禽兽相区分的基准线。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唯一的区别就是怜悯。
其实,人类最高尚的感情是怜悯和同情,而不是爱。因为怜悯和同情是单向的付出,是更为彻底的爱心。
沿途经过的衙门都派官员出来搭建席棚主祭,灵柩车队经过的街道上洒满了纸钱,整个京城的空中散着烧纸的气息,这一天如果有污染指数标准的话,一定爆棚了。
有的人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看着城里这一切,还以为清明提早到来了。
这一天,北京全城缟素。
况且听说这件事后,破例骑马带着护卫到了大街旁迎灵。
看着那些悲痛的家人,听着震天的哭喊声,他的眼里也充满泪水。
他想着院子里那些健壮的身体,鲜活的面孔,真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带着这样一支失魂落魄的车队返回京城。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为何总是这么想不开,争执打杀个没完没了?从开天辟地以来,征伐不休,自相残杀,到底是为了啥呢。
人间干戈何时了。
他想起一位哲人的话: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写满人类愚蠢暴力短视的历史,仔细想来,还真有些道理。
看到这一幕,连天天痛骂锦衣卫里没好人的周鼎成也是潸然泪下,身后的护卫们更是高举绣春刀,含泪向死难的同僚行军礼。
呜呜的军号声四处响起,悲哀如同招魂曲。
况且骑马在路边伫立良久,思绪万千,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缓缓骑马返回。
他马术不精,所以一个护卫专门在前面给他牵着缰绳,这匹马是驯熟的,他又没有快骑,因此没有出现当街被掀下来的狗血剧情。
“好惨啊。”周鼎成道。
许多事情需要亲眼看到才能有真实的感受,光嘴上说说或者纸面上看到很难有真切的体会。
“大人,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一个护卫含泪道。
况且看看他,叹息道:“但愿不会如此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认为,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沿海作战,怕是比这要惨百倍吧。
古人云,慈不掌兵。
况且怀有一颗慈悲为怀、悬壶济世的医生之心,偏偏又非得来掌兵,可能还要去国家最危险的疆域执行任务,这是不是老天在故意跟他的开玩笑?
“都别瞎想了,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练习武功,练习各种技能,技不压身,有本领的人就不会马革裹尸还了。”周鼎成道。
“周大人,您以后天天教我们练武吧。”一个护卫道。
“我教你们?不用,那些教头都很厉害,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他们一起训练,别以为自己是老手有经验,敌人可不会因为你是老手就不杀你,想活着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周鼎成尊尊教诲道。
“是啊,看来以后咱们得少喝酒,多练练射箭骑术。”
护卫们似乎被一场全城祭奠唤醒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愤图强。
“光射箭没用,体能也要上去,耐力很重要,以后对那些选中的人立的各项标准对你们也是一样,必须达标才行。”周鼎成继续道。
周鼎成跟这些人还有那些选中的都非常熟了,大家现在叫他总教头。连那些教头们都非常敬重他,因为周鼎成是武当正宗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