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月心里装了一箩筐的问题,她顺着神识问:“之前是怎么回事?你没被天道劈出去?”
凌尘像是被勾起了某种不悦的回忆。他弹了弹已经看不出痕迹的衣袖,垂下眼帘:“你很想看我挨劈?”
“没有没有。”夏夕月匆匆澄清立场,“我只是有点疑惑。你没把我灭口,这种违背逻辑的行为如此严重,天道居然只是追着你小劈了几下……”
话音未落,下颌忽然一凉。
凌尘用剑柄抵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对视。
夏夕月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位不太对劲的上司,一瞬间感觉凌尘变成了话本里那种强抢民狐的霸气县老爷……难道这就是这个小世界里,凌尘找到的“最佳任务完成方式”?
想法刚落,就见上司竟然真的薄唇轻勾,素来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伪君子专属的阴沉笑容。
他注视着夏夕月,宣判似的缓声说:“所以你要被我威胁,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可是……”夏夕月偷偷往后退了一点,躲开冰凉的剑柄,“像‘凌尘真人’这样狡…嗯,这样机敏的性格,还有‘我’现在的正义性格。即使我刺了南弦几剑,‘你’也不该觉得,这种威胁能限制到‘我’吧。”
“只是这样当然不行。”凌尘放下长剑,目光缓缓在夏夕月脸上移动,“所以我加了一个设定。”
夏夕月:“……嗯?”
凌尘抬起了手。
他指间忽然凭空显现出一段玉色锁链。锁链很长,约有一指粗细。一端被他抓在手上,而另一端则延伸出去……
连接在了夏夕月的颈环上。
夏夕月:“!”
没等她仔细研究这个奇怪的东西,对面的人忽一用力。夏夕月平衡顿失,被扯得向前栽去,正好被凌尘接在怀里。
凌尘松开锁链,抬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捏着夏夕月的下巴,扳着她的脸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忧愁似的冷声道:“……我讨厌犬科,年幼时被不知从哪跑来的灵兽追着咬,逃了半个天界都没能躲过。”
夏夕月:“?”
她心里虽然懵,但一听这话,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那一定不是我,我没咬过人。”
顿了顿,又严谨地补充:“而且我现在不是犬科了——我们化形以后不分科。”
“……”凌尘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在夏夕月头顶摸了摸。看似温柔,实则暗中用力,像是接近不妙的东西之前,先做消毒。
然后他在夏夕月眼角微跳的注视中,飞快凑近,隔着衣袖,薄唇在她头顶略微一顿——从纱帐外面来看,如同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
下一秒,那种笼罩着两人周身、无孔不入般的压力和窥视感,骤然一松。
凌尘抬起头,余光瞥向窗外。
就见外面蔓延开的阴云,像是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判断,慢吞吞地蠕动退去。
……成了。
凌尘眸光微动:看来“人渣师尊只在乎唯一的师妹,即使被师妹窥破秘密也不想灭口,所以破罐子破摔地把人控制起来,再用被他关在地底的倒霉同门当做威胁”这种解释,竟然真的能蒙混过去。
——同事仙子们给他推荐的话本,虽然读起来古怪了些,但某些时候,却诡异得非常管用。
“……”凌尘想起那些被他忍无可忍丢掉的书单,决定等这一次回去,先休几天假,把书单上的书补全,在自己庞大的知识库里,再度添加一些有用的知识。
……
他旁边,夏夕月同样察觉到了的外面天色的变化。
再加上小灵鸟此时终于回过了神,在她神识里叽叽喳喳一顿解说,夏夕月终于不算很理解、但总之先记住了状况地明白过来。
她默默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顺着神识小声问:“这算工伤吗?”
“算。”凌尘用完就丢,松手把被禁锢在怀里的夏夕月放到一旁,也在神识中说,“连我的精神损失费一起上报,你回去记得填表。”
夏夕月:“……”可恶,白狐多可爱!以前还没化形的时候,总有小仙童开心地抱她亲她,怎么能算是精神损失!
凌尘没有理会部下心里的嘀咕,很快说起了正事:“我曾在此方世界中失败过一次,天道对我的异常极其敏感,尤其是我在南弦身边出现的时候——所以接下来,你去当那个‘好人’,和南弦接触。”
说完,凌尘低头看了看夏夕月,想起她刚才搞不清状况的模样,又补充道:“‘夏夕月’不想坐视南弦被杀,却又被师门情谊所困,再加上实力比我弱上一线,因此被迫与我同流合污——为了弥补救不出他的愧疚,你会把所有该送的资源送去给他。
“破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南弦的状况又颇为复杂。此次务必要成功。”
夏夕月想起南弦被锁在地底的凄惨模样,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
虽然这一场任务的开头,颇为不顺。
但如今,在各自付出了一些节操之后,两个渡魂人总算是解决了“必须被劈走一个”的可怕选择题,顺利留在了这里。
第8章
交代完事情,凌尘抬指在夏夕月颈间一点。
那枚显眼的白玉锁灵环,颜色飞淡去,很快从两人的视野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