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一上学期高数挂科,学校规定不能补考只能重修,而相应课程每年只开一次,他大二的时候懒得修,拖到大三才选课,没想到又挂了一回,于是在去年大四其他人都忙着保研考研找工作的时候,他被迫修了第三遍高数,然后命中注定般地第三遍挂科,顺理成章地延毕重修。
一听说这事儿,他那个可以拿冷嘲热讽大赛冠军的后妈又找到了过嘴瘾的机会,气得他当场宣布跟这个家断绝关系,连夜收拾东西回了他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
于是他的生活费也顺理成章地被连夜断掉了,江晃只好去便利店打工,挣的钱刚够他交房租和吃饭,此外他还每天购买一注彩票,理由是买彩票暴富的概率比他靠打工暴富的概率高得多。
经常在彩票站门口遛鸟的大爷跟他一样怀揣火热的财梦,听了他的理论以后连连点头,将他引为知己,拉着他一起畅想未来:“小伙子,你要是中了一亿还去上学吗?”
“去啊,我去把我上学期落在教室里的水杯拿回来。”江晃说。
江晃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很长时间,大五开学以后也没兴去上高数课,直到跟他相熟的小师弟周怀告诉他,高数课的助教每节课都点名,并扬言缺勤过三次就不给平时分。
这时候江晃已经两节课没去了,要是平时分得个零蛋,期末必挂无疑,他只好咬牙切齿地辞了便利店的工作,背上书包去学校见他人生中的第四个高数助教。
第四个高数助教叫沈星一,长得倒不错,个子高鼻梁挺,身材也蛮有感觉,就是毛病实在是太多了,连他上课睡觉都要管。
“起来。”冷淡的声音在江晃耳边响起,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沈星一手撑在他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晃起床气作不分时间地点,他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同时想起自己睡过去之前沈星一好像在替高数老师讲前两次课的作业,因为他没写所以也没什么可听的,往桌子上一趴就人事不省了。
“刚才在做什么?”沈星一问。
江晃十分不耐烦地嘟囔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有什么好问的。”
他跟沈星一站得近,能看清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是,没什么好问的,那用不用我帮你支张床,去讲台旁边睡?”沈星一比他高几公分,低头对他说话的时候无形中有种压迫感。
“别吧师兄,”江晃挑衅地笑了笑,“知道的是在上高数课,不知道的还以为教室里开追悼会呢。”
在周围的一片哄笑声中,江晃看着沈星一那张英俊的冷脸,知道自己跟这个助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果然,从那天之后沈星一每次点名第一个就点他,上习题课经常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反正横竖也是个不会,怎么能气沈星一就怎么来。
有一回沈星一让他上去做一道二重积分的题,他上去之后直接划掉了其中一个积分号,然后假装无辜地说:“师兄,你多写了一个,不用谢,给你把错改了。”
他就是故意的,这高数课他上三回了,作业估计都抄了有一百来份,怎么会不认识二重积分号。
虽然膈应沈星一挺爽的,但房东来催他交房租的时候可就不那么爽了,江晃忍痛辞掉便利店的工作之后就失去了生活来源,连两块钱一注的彩票也舍不得买了。
他就算现在去找兼职,人家也不会预支工资,房东又不愿意让他先赊着租金,搬回学校住也不是马上能办到的事情,他大一的时候压根就没申请宿舍,江晃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只剩下死路两条,一条是真死,另一条是回去在他后妈跟前装孙子,比真死还难受。
在这两条路之间纠结的时候,江晃想到了他的b站账号。
咸鱼大学生江晃在网络上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b站的一个小透明哄睡up主,名字是随便起的,叫shake。
他的视频做得挺糙,一副您爱听不听反正小爷喜欢这么着的臭拽德行,臭拽的后果就是他的粉丝还没有他的高数成绩多,在二十这个数字上停留了很久,江晃甚至能按顺序全文背诵自己粉丝的。
前不久他突然多了一个叫“连续映射”的粉丝,连续映射还给他过私信,问他愿不愿意有偿录制一些视频,开出的价格一看就是诈骗,接受过大学生反诈教育的他当然没有搭理。
现在这个失败的诈骗案例浮现在了江晃的脑海中,连续映射不可信,不过或许真有人愿意为他的声音花钱呢?
虽然一个只有二十一粉的up主产生这个想法挺不切实际的,但面对着去死和向他后妈屈服,再不切实际的想法江晃也得试试先。
于是他布了一条动态,说自己要开直播出售连麦哄睡服务,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江晃没抱多大希望,但真到了开直播的这天,他还有点紧张,再加上不熟悉直播间的操作,捣鼓了好半天才准备好,进去之后现还不错,有三个人在等他直播,其中包括那个连续映射,真是锲而不舍的骗子。
他向观众道了个歉,念完开场白之后就上了链接,打算等个十分钟,要是没人买他就结束直播。
没想到他连十分钟都没等足,不是因为现没戏而懒得浪费时间,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