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柴傲天低低唤道,“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那穆兰泽算什么将军?他只是一个空有虚衔的少将军罢了,哪里配得上你!”
苏芙蓉情不自禁为这饱含痛楚的声音震了下,心说难怪柴傲天能在朝野上下挣出个好名声,就凭这态度,哪怕不能帮人办事,至少也能给对方落一份“感同身受”的体贴。
瞧瞧,连拉拢往日不屑一顾的女人都这么舍得下身段,啧。
她这厢暗自惊讶,落到柴傲天眼里,就是受宠若惊不敢置信了,顿时信心更足,开始条分缕析,“芙蓉,你年纪尚小,不知人世险恶,那个穆兰泽在军中就没什么好名声,不过是为了苏家钱财,故意委身入赘,整个穆家恐怕都找不出十两金,哪里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芙蓉:“……”
她自己都不知道穆兰泽多少身家,柴傲天倒是打听得清楚……
柴傲天又道:“何况北疆凶险,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多少人有去无回。万一姓穆的残了废了,回来赖在苏家,当如何是好?”
他字字句句站在苏芙蓉的立场,仿佛全心为她着想,倘若苏芙蓉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女,这会儿少不得已经心头惶恐,盼着有人依靠了。
奈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并非原身,还提早预知了结局,对大雪天饥馁而死深感耻辱,此刻听着只觉讽刺。
原本还能忍着性子虚与委蛇,这会儿听他攻击穆兰泽,苏芙蓉心头不耐,“咔嚓”一声随手折下旁边花枝,道:“那又如何?反正苏家养得起。我再怎么样也是正室娘子,不会受人欺凌。”
那双丹凤眼清凌凌地看着柴傲天,明明白白写着“我宁肯嫁个残废也不做妾”,柴傲天心头一虚:“芙蓉,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人欺凌?”他指指自己脸颊,“你欺负我还差不多。换成旁人,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苏芙蓉:“……”
要不是这个眼中带笑的男人不但要财还要命,苏芙蓉几乎要为柴傲天鼓掌了。
数数他这番套路,先是创造独处环境,然后以情动人,以理服人,面对不能答应的要求,还随机应变反将一军,不去战场上劝降敌军都屈才了。
苏芙蓉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虚伪的脸,干脆转过头,故作蛮不讲理的样子,道:“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你就是说得好听罢了。我又不是若怜妹妹,有个当花魁的姨娘言传身教,能够独宠后院。”
她将花枝一摔,“反正我就是不给人当偏房小妾,谁都不行!”说完拔腿就跑,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那小丫鬟说得清楚,更衣处都在这条路上,两头各有一个,这头被柴傲天堵了,她就朝另一头去。
谅他也不敢追过来!
柴傲天:“……”
苏芙蓉想得没错,柴傲天确实不敢追,他匆匆赶到这里已是失礼,若追出去被人看到,怕是要被御史弹劾。
且他经过方才一番试探,自认对苏芙蓉十拿十稳,只需稍加引逗就能守株待兔,更不可能自降身份。
待苏芙蓉背影消失,柴傲天对远处的属下比了个手势,吩咐按计划行事,便折过身朝赏秋会那边走去。
听着话音,他都能想象若怜在家中是何等受气,现在不好明着补偿,就先看看苏若凤去吧。
☆、突变(捉虫))
终于从竹木建造的更衣处出来,苏芙蓉整理好衣裳,寻了条有人经过的路返回园子,坐到人群里开始默默吃瓜果,还唤了小丫鬟去找苏若怜。
她已经知道柴傲天有备而来,在不清楚对方有什么后手的情况下,还是扎堆最安全。为了以防万一,苏芙蓉甚至想在剩下的时间里都和苏若怜在一块儿。
投鼠忌器嘛,既然已经知道柴傲天不怀好意,当然要给自己找个挡箭牌。如果能找到机会反击,就更好了。
苏芙蓉这么想着,慢慢吃掉了手边的半盘点心,等苏若怜姗姗迟来后,还附赠一枚温柔可亲的微笑,道:“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怎么半天都找不到人?”
苏若怜:“……妹妹随便走走。”
其实她正和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诉苦,不外乎苏芙蓉如何跋扈张扬,欺压仆婢等。这是苏若怜每场宴会都必备的项目,多来花式繁多,而且她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每次都和不同的人倾诉,等日后这些人再聚到一起时,彼此还能成为有力的佐证。
可以说,苏芙蓉的骄纵狂傲名声里,苏若怜至少兢兢业业地贡献了三分之一。
结果今天刚酝酿好被苏芙蓉打断,苏若怜对小姐妹投以无辜中带着凄凉的微笑就匆匆离开,还听了几句埋怨,心情自然不甚好。
幸而路上遇到贤王的人,趁人不注意给了她一个锦囊,苏若怜悄悄打开查看后转忧为喜,此时面对苏芙蓉也多了几分耐心,还把自己面前的点心让给她:“姐姐多吃点儿。”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衣裳饰的功劳,总觉得苏芙蓉似乎瘦了些,脸庞更加精致,连下巴都尖了一点儿,苏若怜越看越觉得碍眼,恨不得立马将苏芙蓉喂成个胖子。
“谢谢,你自己吃吧。”苏芙蓉将盘子推了回去。
那些都是她挑剩下的,为了好看在另个盘子里重摆了摆,当然不会再吃。
苏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