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到此结束,也算个有始有终,但渭城侯府自觉吃了大亏,侯夫人一天天要死要活的,别处使不上力,就在各家聚会上腾挪转移,硬给和颐县主按了个“天煞孤星”命格,说得有板有眼。
甭管渭城侯府说的是真是假,和颐县主父母俱亡,父亲一脉断了关系,母亲一脉也不剩几个人是事实,兰阳郡主怎么反驳也没用,亲亲外孙女还是在膝下长到了十八岁。
比出了名难嫁出去的苏芙蓉还长一岁。
苏芙蓉飞快在心中将记忆梳理一遍,换了件外套趋步上前迎接。
她的福帕在京城风头无两,许多权贵官宦人家都派了家人小厮来买,但兰阳郡主是第一个上门的,不可不慎。
倒不是因为对“铁腕郡主”有什么惧怕,而是因为与和颐县主有旧。
这个“旧”并非现在,乃在将来。
在原有的轨迹上,和颐县主会在苏芙蓉怀孕的时候进入贤王府,成为柴傲天的另一位侧妃。
据说因生来命格太硬,这位侧妃娘娘被养得言语温柔,娇娇怯怯,在府里很是得宠。
至于这个“宠”与原身所获得的是否同一个配方,苏芙蓉就不得而知了。但此刻想来,兰阳郡主应该不喜欢自己好容易养大的外孙女与人做妾。
只是柴傲天无利不起早,为什么会不顾名声纳了和颐县主呢?
“不知郡主和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海涵。”苏芙蓉福身行礼,被兰阳郡主叫起。双方客套几句,就被迎到楼上包厢,各自落座。
“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么俊俏,不知哪家有福气的能娶了去呢。”兰阳郡主笑眯眯地道。
她这些年守着外孙女过日子,修身养性,白白胖胖且慈眉善目,和一般妇人并无二致,丝毫看不出“铁腕郡主”的影子。
苏芙蓉配合着客套几句,就让伙计把仅剩的一条缂丝帕拿出来:“特意给县主留的,看看喜不喜欢?”
这条缂丝帕上绣着两只大雁从云间飞过,翎毛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和颐县主生得清秀,清澈眉目间微笼闲愁,别有气质。她将这条缂丝帕翻过来看了看,轻声细语地道:“配色自然,还用了失传的披梭技法,妹妹这条缂丝帕极为难得,三百两可是亏了呢。”
“和颐姐姐能够赏识,就是值得。”苏芙蓉嘴角含笑,双眸灿若晨星,“另一条昨天被人买了去,我愿将这条缂丝帕送给和颐姐姐,只希望你能帮个忙。”
福帕这两天火爆至极,特别是那两条缂丝帕,许多闺秀都想买,兰阳郡主自然知道。她今天过来,就是被那个买了帕子的暗讽,虽说当时就嘲了回去,到底心中愤愤。
她外孙女人才样貌都是顶尖的,偏偏到了有些人嘴里,就成了“福薄”。她倒要看看,能不能买福帕中个奖!
现下听见苏芙蓉要送缂丝帕请和颐帮忙,顿时来了兴:“苏丫头说说看,是怎么个帮忙法儿?”
“自然与福帕有关。”苏芙蓉道,“按照规则,每条帕子上都绣了一个字,这些字全是从诗句中摘出来的,没有重复。抽奖之时,需要一个人先抽出诗句,另一个人再从这句诗中抽出一个字。这个字绣在谁的帕子上,谁就是最有福气的中奖者。”
“和颐姐姐能挺过幼年灾劫,长在郡主膝下,足见福缘深厚,最适合做福帕的抽奖人。所以我想请和颐姐姐做第二个抽奖人,同时帮忙给中奖者送福颁奖。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包厢陷入了无言的安静,两秒钟后,兰阳郡主两眼放光,拉着苏芙蓉的手就夸:“苏丫头小小年纪,没想到见识这般不凡!”夸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那第一个抽奖人呢?”
苏芙蓉笑道:“自然是郡主了。您这么疼爱和颐姐姐,只要姐姐答应了,郡主自然也会答应。”
“我,我自然是答应的!”和颐县主双眼亮晶晶的,那抹清浅的愁云从眉眼间散去,重透出少女的活力,“我答应!”
苏芙蓉伸出手:“那咱们击掌为盟。”
……
包厢里宾主尽欢的时候,苏家铺相隔五十米的茶馆内,有人正激烈讨论着应该买什么帕子。
“买最便宜的!多买几条,中奖的机会更大!”
“凑起来买最贵的!无商不奸,肯定花钱越多机会越大!”
“少将军,你怎么看?”
“少将军,你怎么看?”
争辩的两人一起扭头,看向一碗接一碗喝茶的穆兰泽。只见青年端坐在三步开外的榆木椅子上,脊背挺直,五官精致,要不是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手里端着粗瓷大碗,单看模样气质,完全是一等一的贵公子。
周文静和方无敌看看这样的少将军,再看看桌上那堆可怜的铜板碎银,不约而同捂胸叹气。
惨,实惨啊!
别人不痛快了是借酒浇愁,可怜他们少将军,连酒都浇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卡了……o(╯□╰)o
明天还是中午12点更噢
☆、抽奖(捉虫)
穆兰泽对下属的呼唤充耳不闻,甚至非常想把人揪起来从窗口扔出去。
没别的,就是有点儿丢人。
见没人理会,周文静和方无敌又开始车轱辘争辩,穆兰泽为了自己耳朵着想,终于放下粗瓷茶碗,拍板道:“赶紧把那点儿银钱收起来,趁没开拔地之前买点棉袄皮子傍身。不知道北疆冷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