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尘寰还是唐久的弟子的时候,他就指导,唐久虽然总是撒娇,说自己不耐烦、也说自己最是懒惰,不愿意插手太多的闲事。
可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大是大非之前,唐久从不含糊。
天命于我,我即承担。唐久是这样教给纪尘寰的,也身体力行的践行了这一点的。
谢彦自然知道唐久是嘴硬心软的性子,他直接将掌门信物放到了唐久手上。
“区区一个宗门匾额有什么好稀罕的?小师叔就是用着掌门信物换酒,若虚宗的弟子也没人敢说您一个不字。”谢彦对唐久打了包票。
反正若虚宗的掌门信物……就只是一个信物罢了。真正能够号令他们若虚宗弟子的是掌门本人,才不是一块死物。
至于为什么非要搞出一个信物,大概是因为,别的宗门有的,他们若虚宗也必须要有。这是仙门魁的最后倔强了。
唐久依然不死心的垂死挣扎:“谢彦呀,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归去峰上是什么德性,怎能担此重任?”
谢彦笑了笑。这会儿,他一改在唐久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倒真显出几分被其他宗门痛斥为“老狐狸”的时候的风范:“小师叔莫要太过自谦,自您踏上大乘,曾经九次代掌掌门之位,九次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若是您这样都算是经验浅薄的话,那宗门之中岂不是再没有合适担任掌门的人了?”
唐久又是被她的大师兄,也就是谢彦的师傅揭了老底。唐久在心里暗搓搓地记下了一,决定以后要拔光她大师兄的胡子,才能报今日的一箭之仇。
总之,无论唐久愿不愿意,她也只能接下了若虚宗代掌门的位置,在谢彦和她的师兄师姐们都闭关的时候。
唐久:不用可怜当年的谢彦了,今日,我们都叫谢彦。
忽然面临了和谢彦当初一样的处境,唐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悲喜并不互通,有人一辈子汲汲营营,想要更多的权利。而唐久,却只觉得非常麻烦。
谢彦:“哦,对了,小师叔,您也是知道的,自从二师叔飞升之后,凌云剑峰就暂无峰主,只让三水一个金丹弟子代行峰主之事。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您既然接下掌门之位,就顺带着对连凌云剑锋照拂一二吧。”
还真是顺带呢,唐久只觉得肩上的责任又重了。
她恨得牙痒痒,只想再召唤一道天雷,把谢彦重劈上一遍。
谢彦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上做的有些不地道,为了防止被劈成黑炭炭,他脚底抹油,飞也似的溜回自己的洞府开始闭关了。
所以,你们一个掌门的交接竟然这么随意吗?唐久无语的望着谢彦飞奔的方向,忽然觉得之前的九次代掌宗门,她师兄总记得给她留下一大堆资料,是真的心疼她了。
若虚宗一共有九座山峰,除了唐久的特立独行的归去峰之外,每一座山峰都是广收门徒,若虚宗宗门之盛,门下弟子不下万人。
光是门内庶务就已经浩如烟海,更别提要平衡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日常与其他门派的交际往来也是一门学问。
唐久是知道谢彦真的很不容易的,但是她并不想这样直观的感受谢彦的不容易。
她上一次处理这些宗门事物,仿佛已经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唐久光是想一想,就已经虚弱的靠在了桌上摇头叹息:“哎呀,老了老了,这记性和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唐久虽然不是像谢雨师那样有一张天生软乎乎的苹果脸,但是怎么看,她也是风华正茂、容颜正盛的妙龄女子。
和留了胡子的谢彦比起来,唐久跟他恨不得就是两辈人,而且还是谢彦居长的那种。
此刻唐久虚弱的趴在桌边,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她是装的。
事实上,唐久还真的是装的。
戏演的太假,就连原本为他忧心的谢雨师都不再理会。
在亲眼见证了一场大长期修士的雷劫之后,谢雨师居然还有着定力能够慢悠悠的坐在桌前持续干饭。
韩三水用来盛吃食的锅是一个灵器,这么久了也并不会让锅中食物的热气流失。那一边谢雨师自告奋勇去做的一锅灵米饭已经焖熟,她甚至有心思催促她师兄去再炒两个清淡小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谢雨师十分有孝心的给唐久也添上了一碗饭。
唐久觉得心里面堵的慌,可是谢雨师吃的那样香,小口小口的往嘴里添食物,两腮很快就圆鼓鼓,简直就像是小松鼠一样。
这小姑娘还真是下饭。当然,这里没有说谢雨师“秀色可餐”的意思。
反正不吃白不吃,唐久坐在桌边,夹起了一块韩三水炒的芙蓉鸡片。
韩三水的手艺真的不错,不重口的菜也做得很有滋味,看似清淡,但非常鲜美。
这一次,没放赤阳果的饭菜算是对了唐久的胃口,桌上的几个没大没小的干饭人也重掀起了干饭的浪潮。
玉城此刻是看起来,是比江笛要大上几岁的少年模样了。他依稀有几分在一梦婆娑里的记忆,却不确定其他人是否还记得。龙的一生漫长,玉城总要记得很多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忘记很多东西。
所以,“记忆”这玩意对于龙族来说,就像是指甲或者头,放着也行,时常修剪一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