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腹诽了一通,想到自己的远大目标,一切得以低调为主,忍住了面上不显,恭敬答道:“回皇贵妃,我奉了皇上太后的旨意,跟着前来伺候。”
董鄂氏脸色一白,转头朝顺治看去,哀哀望着他,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与受伤。
佟佳跟吃了冰一样,暗戳戳爽了。
顺治终于有了动静,缓缓转过身,眼神在佟佳身上扫过。片刻后,他看向董鄂氏,平静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董鄂氏愣了下,很快嘤嘤哭了起来:“皇上,我们儿子的两岁冥寿即将到来,先前您说,要领着我去坟前看望他,亲手给他洒扫坟墓,免得他一人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地下。”
停顿片刻,董鄂氏的目光不经意从玄烨身上扫过,哭得更加凄惨了:“皇上,我昨晚还梦见了他临终时的样子。”
董鄂氏的手比划了下,“那么小小的人儿,病得奄奄一息躺在那里,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三阿哥的好运道,三阿哥得了时疫活了过来,他却没能熬过去。如今我看到三阿哥活蹦乱跳的模样,这颗心呐,就痛得透不过气。若是他能有三阿哥的一半运道,如今快两岁了,会跑会走,会叫皇上一声汗阿玛,叫我一声额涅,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佟佳眼中冷意闪过,如果荣亲王活着,包括玄烨在内,顺治其他的儿子都只是添头。
玄烨两岁得天花,在生死线上挣扎有多痛苦,佟佳根本不敢去想。
董鄂氏把玄烨拉出来说事,难道她的意思是,玄烨活着,她的儿子却死了,是因为玄烨夺了他儿子的生机?
这太欺负人了啊!
佟佳终于懂了,为何以前董鄂氏受宠,却把姿态摆得极为低,就是小格格都能领受到她的谦虚与照拂。
董鄂氏作为既得利益者,跑去啥都没有的低等嫔妃,包括皇后跟前晃悠,干些生病了侍奉汤药的事情,好像宫里缺伺候的宫女奴才一样,纯粹是膈应人,让人病情加重。
这就是典型的虽然你恨得牙痒痒,却又干不掉我,我反而还能名利双收。
董鄂氏的一切,都是靠着顺治,一旦现顺治变了,危机感立刻来临。
本来属于她的独宠,一夕之间说不定要全部化为泡影。以前劝顺治要雨露均沾的那些话,等顺治真这么干的时候,董鄂氏就慌了。
面对着董鄂氏动情的述说,顺治五味杂陈,只轻声说了句:“荣亲王啊!”声音惆怅,逐渐低沉。
很快,顺治背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言简意赅说道:“跟上!”
董鄂氏整个人彻底呆住,看着玄烨朝她见礼,颠颠跟在了顺治身后,佟佳紧跟着,依着规矩朝她福了福身,扬长而去。
佟佳听到身后传来董鄂氏凄厉的呜咽哭声,脚步凝滞了下,不禁回头看去。
董鄂氏哭得肝肠寸断,身子软了下来,被宫女嬷嬷搀扶住,方才没有倒下去。
佟佳皱了皱眉,转过头打量着已经走远了的顺治。她实在不懂,先前还爱得死去活来的顺治与董鄂氏,怎么一下就冷漠至此?
呵,男人!
佟佳翻了个白眼,若有所思往前走,进了一座高大轩敞的院子。刚转过影壁,就看到顺治与玄烨站在影壁后,似乎在一同等着她。
顺治嘴角上扬,讥讽浮现,凉凉问道:“佟佳氏,看来你很擅长乱传旨意?”
糟糕!佟佳脑子嗡嗡响,她怎么忘了,有些疯子与天才就是一线之隔!
顺治这是从疯子跳到了天才这边,听出了先前她回董鄂氏的那句话,明显是使用了春秋法,在这里等着找她算账呢!
第八章
面对顺治的质问,佟佳只能一如既往装傻,木呆呆站在那里,满脸迷茫不知所措。
顺治神色嘲讽,冷冷再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我可不曾传旨让你过来伺候。”
佟佳想骂人,不是他让她过来伺候,她岂会大夏天在外面奔波来去,还被他的小心肝酸,她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想到顺治的小心肝,佟佳脸色微变,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董鄂氏掌管宫务,要是被她克扣吃穿用度该怎么办?
现在的后宫制度,与后来在内务府把控之下,包括皇后在内没有实权完全不同。
顺治亲政之后,顶着巨大压力,撤销皇太极时期设置的内务府,仿照明制改成了十三衙门。
十三衙门全部由太监掌管,将原本旗人手上的差使抢了过去。八旗旗主肯定不干,先是内务府掌管着皇家的钱袋子,油水丰厚。其次顺治扶持十三衙门,本意就是与八旗旗主们争权。
朝臣们反对的理由,不外乎是前朝宦官当政,造成了朝堂动荡。其实君臣双方对于彼此的想法都门清,反正离不开权势利益。
份位低是小事,佟佳不急。董鄂氏死得早,再等到顺治死后,她就能扬眉吐气了。
可佟佳有个臭毛病,一餐吃不饱的话,全身不得劲不说,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佟佳不过是不打眼的小格格,倒没人会刻意欺负她,只是到她手的份例肯定不足。佟佳简单粗暴用钱开路,拿银子去买想吃的热饭菜。
亲兄弟佟国纲与佟国维都是侍卫,没银子就去找他们求助。熬过这几年,等玄烨登基了,她佟佳得道,肯定要带着他们一起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