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或者书信一封,何须特地留下来,面对面商讨。”
王至臻还要说什么,只见一个俏丽的丫鬟,掀了帘子出来:“郡主说的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写在信中,奴婢代为转交便可。”
燕瑰的确记住了王至臻的脸,她倒不是胆子很小,毕竟现在她和王至臻没有什么交集,对方也不可能当众行凶。
只是一看到这张脸,她就心窝隐隐作痛,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让她不舒服的人,当然是直接撵出去,她见都不想再见一面。
那丫鬟说:“殿下说,再重要的事,没有书信不能传达的,还是说,王家二郎连字都不会写。”
王至臻心头遭遇重击,他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原本红润的嘴唇都失了血色,脸色看起来比擦了粉的人都要苍白。
他想,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可是对方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就更加不能贸然闯进去,白白招惹了长公主的厌恶。
少年抖着唇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就连侍女看了,都为这意气风的小郎君可惜,可是她更听主子的,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王小郎君,您这边请吧。”
战斗力最弱的王小郎君被请了出去,那年轻的侍女对岑戈则是另外一个态度:“岑大人,您请这边来。”
到底是燕瑰的师长,她这个人还是很尊师重道的,虽然不知道岑戈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是肯定是比较重要的事。
岑戈被请去了练武场,和宫里的不一样,她这个地方是半开放式的,特别大的平地上搭了一个很大的棚子,练习的时候遮阳避雨。毕竟她又不是需要到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没有必要吃那种非必须的苦。
伺候的下人离得很远,不会听到他们两个人说重要的事情。
燕瑰先指了指一排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先生看,我这武器库如何?”
她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要习武,离开皇宫之后,她也会日日练习,绝对不做那种风一吹就倒的小娇娇。
今日的岑戈显得很好说话,点头赞扬:“不错。”
这里的武器当然都是好的,而且由专人定做了一批,特别符合燕瑰的使用习惯。复制
燕瑰含笑道:“夫子给我打的匕,就放在那个架子的正中央。”
她刚刚是特地找人来调整了一下,把岑戈送的礼物都安排好了,这样送礼的人看得高兴,说不定上课的时候对她态度好点。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充沛的精力,偶尔也是想要怠惰一下嘛。
看到放在中心的架子,岑戈神色越温和,他动了动嘴唇,有些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在这个时候,燕瑰突然感觉头被人碰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岑戈的手上捏了一片叶子。
“这草叶方才掉你头上了。”
他的态度过于自然,以至于燕瑰也没觉得很尴尬,不过要是这么干站在这里,气氛就会逐渐微妙起来,她转移话题说:“对了,你留下来找我有什么事?”
岑戈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再怎么奇怪也不至于留下来就是为了看她这个武器库。她可是参观过岑戈的收藏,都是一些开了锋沾了血的兵器。让人看着就觉得压迫感十足,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
她这些练习用的刀刃,大部分都是特地未开刃的,在那些真正的好东西面前,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岑戈深吸一口气:“殿下可曾想过入朝堂?”
燕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问?”
这个问题来的好突然,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找到了合适的话题之后,岑戈变得严肃起来,又有了平日夫子的严格做派。
“殿下天资聪颖,困于这府邸之间,难道不觉得可惜。”
他教导了燕瑰一段时间,对自己这个学生摸得也算清楚,作为长公主,燕瑰从小学的东西,和那些皇子区别不大。
他作为师长,现在这个身份要把自己的心意诉诸于人,未免太占便宜。而且他也不想逼迫燕瑰。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是想要在两个人之间制造更多的交集,他不可能退,那就是燕瑰要进。
燕瑰怔住了,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直接戳在了她的心上,回答的太快,就显得太敷衍。
两辈子加起来,她活了也二十多年,在幼年的时候,就像是皇后手中的提线木偶,母亲父皇想要什么,她就让自己变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小孩子不懂事,说话的分量也不重,能够做到东西有限。但是现在呢,她已经及笄了,还搬出府,是个能够当家作主的大人了。
男子都要先成家后立业,二十多的男人,能够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可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开始婚嫁。
小户人家的女子,要操持家务,还要为生计愁,既照顾全家老小,还得养育孩子,要是生的孩子多,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围着孩子打转。
大户人家的姑娘,便是那些金枝玉叶,也日日想着,嫁一个好夫婿。嫁人之前,同姐妹斗,同父亲的妻妾斗,嫁人之后,同自己夫君的妾侍斗,同婆母斗。
总是有千般才华,全部都消耗在了看不见的地方。甚至有些才女,嫁给了不够优秀的丈夫之后,替丈夫博出才名,自己却泯然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