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对方从容入座,进入到里面最清幽的位置。她在当初算人口的时候,本来就做好了一些人会不来的准备,人可以不到,但是桌子一定要留够。
国师府的这一准,特地隔了帘子,设了雅间,和她的父皇母后一桌挨得很近,都是可以彰显地位的上座。
除了那倾城一笑,姬止对待其他人都是高高在上,凡脱俗的态度,浑身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怎么看国师都很正常。燕瑰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自己的脑袋里都赶了出去。
一只手伸出来扶了她一把,把燕瑰吓了一跳。
对上视线之后,原来是她的岑夫子,后者今日似乎也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总穿着一模一样的朝服,而是换成了更为青葱的颜色,五官都柔和了几分,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要不是看他的手,燕瑰难以将这张有些过分年轻的脸和岑夫子联系起来。毕竟岑戈留须,不是那种胡子拉碴一大把的长须,但下巴绝对会有一小撮青青胡茬,显得非常成熟稳重。
她不确定的试探了一句:“岑夫子?”
年轻郎君抿着唇,额头皱起的纹路还是记忆里那般:“若是不胜酒力,就不要喝酒。”
还是熟悉的口吻,熟悉的味道,这样她都没有认错,她可真是个天才。
燕瑰安了心,笑容有些得意:“我没怎么喝酒,就是国师突然造访,有些惊喜。”
她顿了顿:“当然你能来,学生也很高兴。”
岑戈望着这双如同星辰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喉结滚动,他下意识的去蹭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却只触碰到一片光洁。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师父的在身份上总归不那么合适,他今日对着镜子许久,到底还是把胡子剃得干净,还特地换了一身鲜亮些的衣服,虽然只是从苍青色改成了更为浅的月白色,依旧是朴素简单款式,没有花里胡哨纹路的那种长袍。
他出来的时候在想,今天的他,和燕瑰站在一起,应该就不会像是父亲和女儿了吧。
可是在和燕瑰说话的时候,他又不由得有些懊恼,这样下去,长公主心中只会当他是长辈,是师父。
因为不悦,岑戈唇抿得更直了,特别是在燕瑰转身离开之后,他浑身散的冷气冻得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僵硬起来。
和他坐在一桌的大臣大都是文人,纸上谈兵容易,坐在这么一尊煞神边上,再好的菜都吃的没胃口。
老学究深深叹气,看来下次对长公主得更用心些,不然的话,再被她这么折腾,他们这种老骨头哪里吃得消。
这一顿饭,别看客人们脸上都笑吟吟的,可一桌桌一句句,真是各有心思,别有盘算。
还有的女客往那些俊俏公子的身上撇,吃饭的做派倒是十分斯文。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然心有所思,面上却是十分矜持,只想着真遇到合适的,想办法回去让自家娘亲提亲。
年轻男女眼波流转,事后倒是真的促成几对,但是这和燕瑰没什么关系,因为时间点一到,院子里那些乱糟糟的客人都被她清了出去。
她是让客人来暖屋的,又不是让他们来相亲的。吃饭的时候动作缓慢,走时候,和岑戈一桌的夫子,腿脚比谁都利索。
皇帝皇后是最先离开的,他们两位不走,没人敢出府。
他们这些地位崇高一些长辈先走,小贝更加不好意思留下来。
送走了这些宾客,留在府上的,就剩了几个。
一个是国师,还有岑戈,剩下一对年轻男女,其中一个是谢离,另外一个是王至臻。
四个人都有话想要和燕瑰单独说,身份还都是长公主府下人不好劝的,四个人凑成一桌,全齐了。
第33章
几个人坐在一起,除了国师之外,两个真男人一个假女人之间暗流涌动,互相鄙视。
谢离居高临下审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天下的男人一般黑,他自己是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另外两个人的心思。
一个可是燕瑰的师父,又硬又臭的老男人,一身凶煞之气,和他的亲亲表妹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合适。
另外一个太稚嫩了,这种黄毛小子,情窦初开,事业未成,除了家世好一点,自己一事无成,这种乳臭未干的男人,可能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真爱和责任,除了年轻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他的眼神太过刻薄尖酸,哪怕是郡主,名义上还是燕瑰的表姐,也足以让其他人心中不满。
王至臻是最先被刁难的那一个,谢离直接道:“你是王家人吧,你的姐姐和母亲都走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王至臻眼角抽了抽,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谢离,谢离又不缺乏追求者,总不能是个人就要追着他跑吧。
但是长公主府内,就算是心生不满,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别看王至臻年轻,在外确实十分稳重,面对刻薄和刁难,他仍然保持了自己的世家子弟的风度:“表姐,我留下来,是因为母亲有些话,需要我为之转达。”
王夫人能够有什么话好说的,王至臻之心,傻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谢离冷哼了一声:“若是甚么私房话,你不妨告诉我,我代为转达,不然男女授受不亲,别污了公主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