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从外打开,保镖先一步进来,快步走到齐允身边,低声汇报:“齐总,记者和狗仔已经赶到医院外面了,现在闹着要采访。”
“先别理,晾一阵。”齐允言简意赅地说。保镖点点头,安静地退到病床一侧,站在一个随时能照应到宁瑶夕的距离上,进行日常安保工作。
他走进房间里,在他身后过来的医生也显现出来。齐允看向医生,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司那边的电话就在此刻打了进来。
公关部主管高远。齐允看了眼来电显示,朝医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先接起了电话。高远在公司向他汇报:“老大,网上确实已经有爆料贴了,同步布的营销号不少,肯定是早有预谋。好在事情本身实在是有点离谱,目前还没有酵出什么强烈的声势,这件事的影响还远远不到峰值,得等你们那边的结果,”
“先把两套方案都准备出来。”齐允说,顿了顿,声音微沉。
“……把人死了作为重点去准备。”他说,“这次就算用不上,大概率以后也跑不了。”
知道了。高远肃然应下,齐允的脸上的表情也极其凝重。他挂断电话,顿了几秒,才低下头,摸了摸靠在自己怀里,无声闭着眼睛的宁瑶夕。
从被送进医院开始,她就始终是这样,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时刻,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情绪上的激烈起伏,她显得有些不合常理的麻木,缺少平日里那点鲜活的灵气,看起来像一尊美丽的雕像。
现在被他这么触碰,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睫毛轻轻动了动,显示她并没有真的睡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不想说话。
齐允没有勉强她,保持着身体不动的姿势,转头去看医生,客气地问:“情况怎么样?”
“危机时刻的现场做法很及时,报警也很迅,情况和局面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控制,做得很好。”医生朝他稍稍颔,尽职尽责的介绍,“宁女士没有受到物理伤害,只是精神上受到了惊吓。但宁先生的情况的确很糟,根据化验结果显示,他的肝癌已经到了末期,癌细胞扩散,生命也就剩下最后一点时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计猜测之内,齐允点点头,应了一声。
“今天早些时候我问他楼下的房东,房东说他晚上会经常性地喊疼,折腾出一些动静,那个时候就感觉他应该是身体上有点问题。”他说,眉头依然紧皱着,没有松开。
“房东还说这种动静不会持续太久。”齐允说,看向医生,“肝癌末期的疼没法自行控制吧。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止痛?”
问到点子上了。医生顿了顿,摇了摇头。
“大剂量的吗啡和□□。”他说,“根据检查结果显示,病人的吸毒史至少已经有一两年,从过年附近开始,服用剂量突然大幅度加剧,推测吸毒史可能与癌症确诊史是同步的。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加大剂量,或许是想要镇痛,不过这一点还需要更具体的问诊,他目前还没醒。”
齐允皱着眉,短暂地思考了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只能算是其中一种猜想,而且可能性不大。”他说,“用毒来镇痛,价格要比对症的药和止痛片高太多,按理来说是他负担不起的。他的服毒剂量如果是最近突然加大的,那很可能是有人突然出现,承包了他购毒的费用。”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不过这部分的内容没什么和医生讲的必要,齐允收回在这上面散的思绪,转而问:“他朝瑶夕撞过来时,手上拿的针管上面有什么?”
医生沉默了一下,看着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种成瘾性很高的型毒药。”他说,“情况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样。还好你们动作够快,不然就算宁女士是无辜的,戒断也要去一层皮,造成的社会影响更是难以想象。”
向他们说明完具体情况,又叮嘱了一些有关于安抚受惊病人的种种注意事项,医生很快告辞离开。医院不比别的地方,医疗资源总是很紧张,就算是再大的明星入院,如果没有更加严重需要救治的问题,那就不能众星捧月地供着,注意力要放在其他更有需要的病人身上。
医生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关上房间门,一屋子剩下的又都是自己人。吴月从听到蓄意投毒时,整个人就开始怒不可遏,带着一种心有余悸的惊怒交加。她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后怕地紧紧抓住了宁瑶夕的手。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喃喃地说,担忧与庆幸都清晰地溢出眼底,“瑶夕,还好你没事,不然……”
她没有说下去,连去想那种可能性都觉得害怕。
宁瑶夕的眼睫轻轻颤动,依然没说话,不过无声地回握了下吴月的手作为回应,表示让她放心。
吴月仔细打量着她,见她虽然人显出几分憔悴,但神色还算平静,也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恍惚。还好两个人其实从小就很少生活在一起,大了更是直接对簿公堂,并不怎么熟,更没有深厚的父女情谊,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允的视线落在吴月探过来的,和宁瑶夕交握的手上,而后抬头看她。
“原定的航班什么时间?”他问。
吴月的职业素养没得说,对他问的问题心里有数,不用翻行程表,自然而然地开口回答;“今天晚上七点的一趟,一小时后如果不出应该就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