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誓,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无比后悔,因为魏启东平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才抬头冷冷看了一眼魏玄,说:“你敢!”
魏玄反应快,干巴巴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别当真,东哥,我就是看你难受,随口那么一说。”
好了,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他要是敢对姜小溪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但有些话他还是想问,魏启东将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要说让魏启东这样的人认命或者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为了一个人能隐忍这么久没有任何动作。
“小溪在医院的时候,言城来找过我。”魏启东虽然不背他,但也很少有倾诉欲,背后的一些事情魏玄并不清楚。
言城已经听说了老会长退休宴上闹的那一出,现场有言家人。找到魏启东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冷静,在医院小花园里聊了一会儿。
“我上次跟你说过,他精神不太对劲。”言城双手交握坐在长椅上,眼睫微垂,遮住晦涩眼神,“从他的行为和一些表现看,应该是抑郁症,至少中度。那天如果不是你反应够快,人肯定就没了。”
“对你来说,姜小溪只是你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甚至算不上。可是对姜小溪来说,姜大鱼是他的全部。他所有的余生规划里,都有姜大鱼。你不是姜大鱼,他的余生没什么希望了,你要他还有什么活得下去的理由?”
“你留不下他,就痛快一点放他走吧,他还有个弟弟,至少回到多鱼岛,他还能活得下去,或许也能慢慢恢复到之前的生活里。”
“如果你还是要势在必得,那你最后得到的一定不是一个活人。”
言城离开的时候,说:“我一个朋友是精神科医生,等小溪醒过来,我带朋友来给他看看,开一些药,等他回家的时候带着。”
魏启东倚在一棵桂花树下,待了很久,桂花落在肩头,馥郁馨香。
他想起在多鱼岛,姜小溪做的茄子鸡蛋面和酱牛肉,跑去光叔家里要土鳖给他治梦魇,抱着钱罐子说“攒到三万块我们就去云城看病”,第一次被亲了之后羞得把脑袋扎进被子里不出来,轻声哄着给他起皮的嘴唇上搽木瓜膏,伏在他耳边热乎乎地说“大鱼我永远对你好”。
那个单纯炽热地爱着他的姜小溪,甚至会像小狮子一样把他护在身后的姜小溪,被他亲手一点点毁掉了。
魏启东长这么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各式各样,哪一个不是有所求,或求利益,或求庇护,而把他挡在身后、轻声软语哄着宠着他的人,只有一个姜小溪而已。
刚开始是一时鲜,后来却沉溺不可救药。
魏启东的爱如台风过境,姜小溪的爱又何尝不是蚀骨毒药。
到如今魏启东中毒已深,药石无医。
“言城有句话说得不对,他不是我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魏启东说,“不用言城来这一趟,我早就下了决定。在望月台上,他说要回家的时候,我心里想着,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捱过这次,他无论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
“之前笑话李既白为个男人卖了祖业。”他又扯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淡淡说了一句让魏玄目瞪口呆的话:
“当时我想,只要他不跳下去,哪怕让我立刻去死,都可以。”
第54章能开门吗
魏启东那句“让我立刻去死都可以”确实把魏玄给吓着了。
他当即下了决心,以后姜小溪,他得当祖宗供着。不但他要这样,他还把这事告诉了魏渊和于坤,让他俩也心中有数。
那俩人不出所料地沉默了几分钟。魏渊淡淡地说“知道了”,便转身去忙了。于坤和他对望一眼,摇摇头,说:“我们做好准备吧,这事儿完不了。”
“什么意思?”魏玄摸不着头脑。
于坤高深莫测,嘴里哼了一声“以后有咱们受的”,也走了。
剩下魏玄这个恋爱白痴立在当场一筹莫展。
魏启东失恋带来的后劲一直让魏玄深受其害,他本以为熬一熬就快过去了,没想到,这竟是刚开始。
下午,公司年终会议开完,魏启东做好下一年的部署,并交代给他们几个重要项目的注意事项之后,晚饭时间就不见了人。
“东哥,咱们明天走行吗?”魏玄苦着脸,他们当晚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飞过来,到云城已经晚上1o点了,本以为能在云城休息一下,可当看到连夜调来的快艇停在云城码头的时候,魏玄还有些不真实感。
“没让你去。”魏启东站在码头冒着湿气的石阶上,单手提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像一个要远行的独行客,坚决又落寞。
他抬脚上了快艇,晚上海风很大,身上的黑色长风衣拢在身上,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冲魏玄打了个“回去”的手势,坐进驾驶舱内。
夜晚的快艇像离弦的箭,劈开海浪,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海平面上。
从府回来两个多月了,姜小溪还是会被噩梦惊醒,姜小川执意陪着他睡了一段时间,就被他以影响弟弟学习为由赶回自己房间了。
总得撑过去,总得继续生活。
姜小溪按照言城的医嘱,按时吃药,每天找事做,打扫卫生,去光叔家帮忙,还从书柜里找出一套白话版《资治通鉴》开始通读,总之忙碌的生活确实起了点效果。他渐渐不再恍惚,听到动静也不再害怕,精神好了点,食量也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