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换,路清尘跌跌撞撞穿过大厅,跑到了大门外,然后被一个貌似熟识的人拦了下来,而追出来的方河只是站在门口,没再有动作。
展岳看着手机,顿在当场。
他看得很清楚,跑出来的路清尘手上、脸上都有血,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和慌不择路。
他撑住额头,将手机反扣到膝盖上,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
第22章听不见了
从机场回来,路清尘坐在副驾上默不作声。
沈君怀先开了口:“想看极光?”
路清尘还在神游天外,这才想起了刚才展岳话里话外带出来的意思,赶紧说:“不是的。之前寒星要去北极村采风,展先生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不想出门,就拒绝了。”
沈君怀沉默了一瞬:“那段时间不让你出门,主要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抱歉!”
沈君怀这话说得音量极低,仿佛怕旁边的人受惊一样。
路清尘抿了抿唇,有些疑惑地侧头看了一眼他,随后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便说:“是我自己不想出门,和别人没关系。”接着又说,“沈筠也是你叫来陪着我的,还有阿韩和罗伯,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
阿韩和罗伯其实不是沈筠的保镖,他们从小就在沈家长大,为沈家工作,保护的对象也一直是沈君怀。沈君怀在国内这几年,他们没有跟来,一直在m国沈家老宅做事。
这些都是路清尘偶尔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到的。
他们在一起的这四年,路清尘尽全力融入沈君怀的世界,他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越走越现,他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家世环境、教育背景、性格事业,全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拥有一个漂亮干净的皮囊。
而如今,这皮囊也坏了。
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了。
将来沈君怀回了m国,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之时,偶尔想起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对着自己的爱人开玩笑地说一句,年少时曾经有一个前任,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竟然也能在一起那么久。
路清尘低下头,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寒星那边,如果再有需要你交涉的场合或者活动,我都可以陪你去。”沈君怀右手从方向盘拿开,伸到副驾驶位置,握住路清尘瘦削微突的膝盖,安抚般揉了揉,又说,“以后不要单独见展岳了。”
路清尘又笑了笑,应了一句好。
单是萧墨和展岳这样的追求者,沈君怀眼里都容不下一粒沙子,更遑论方杜二人对他做的那些事了。
沈君怀心情难得放松下来,便没有开车回家,直接去了开的一家打边炉,他知道路清尘爱吃这些。
这家店开在商业中心大厦,口味很好,客人也多。
沈君怀要了花胶锅底,看着对面路清尘快要瘦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小脸,又点了一堆肉食和蔬菜。
“有部电影不错,一会儿吃完饭想去看看吗?”沈君怀看着埋头吃东西的人,轻声询问。
沈君怀一落座就给苏长羡了信息,他一想到展岳的脸就有些上火,干脆把下午所有行程和会议全部取消,并迅浏览了一遍最近上映的电影,挑了一部还算说得过去的爱情片,想带路清尘去看。
路清尘没有抬头,正在专心吃自己碗里的菜。
沈君怀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对面那人的答案,就又说了一遍。
两人的包厢靠近窗口,说是包厢,其实只有一道隔断。隔壁包厢几个孩子一路吵闹着去洗手间,大厅里还播放着一情意绵绵的粤语老歌,说不上嘈杂,但绝对到不了听不到说话的程度。
沈君怀伸手在路清尘眼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嗯?”路清尘抬起头,一脸错愕。但不过几秒,他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一闪而过的慌乱之后,急急忙忙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没听到。”随后又貌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吃东西太专心了。”
沈君怀只好再说一遍。
“你不用去学校吗?”路清尘有些惊讶,要知道沈君怀在他眼里是一个完全没有娱乐的人,竟然突然起了看电影的心思,实在有些破例。
沈君怀:“不去了,和你去看电影。”
路清尘早就现自己左耳听不到了。
刚开始,他会突然感到耳痛和耳鸣,早上起来有时候会现有少量出血,继而耳内的闷塞感越来越强烈,听力减退,偶尔还会眩晕、恶心,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然后就几乎完全听不到了。
他不确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段时间太混乱了,他也不想深究原因。
他小心地给自己画了一个圆圈,缩在这个安全范围内,自我消化一切伤害。
他甚至乐观地想,还好伤的不是手,不是眼睛,否则连画画都不成了。
他有时候听不清沈君怀说什么,所以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就打起十成十的精神,但是精力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人更容易疲惫,听力衰退得就更厉害。
他不敢告诉别人。
谁会喜欢一个残废呢!
电影很,路清尘随着影院里的观众,也笑得咯咯响。他摸了摸脸,好像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还去看了一场小型画展。直到暮色四合,他们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