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的风仿佛停了下来,枝头洁白的花儿迅枯萎,九殷沉默的看着卞乐,玉帝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卞乐心里觉得痛快,继续道:“怪不得束台上神一见小仙便要置小仙于死地,这都是因为恨大人至深啊。”
九殷望着卞乐良久,看着他含着恨意的眼睛,这和束台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像。束台看向九殷的时候,眼里有恨意,还有藏得很深很深的悲伤。
九殷收回了目光,声音很平淡,“凭你也配自比束台。”
卞乐面色一白,所有尖锐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九殷随手拂了衣袖,将他二人送出了天外天。
不在九殷跟前,玉帝又是那个玉帝,他瞥了面色难看的卞乐一眼,道:“你既然受了伤,便好好养伤吧,司乐之事也不必再管。”
卞乐是玉帝献上侍候天道的,可近年来,卞乐越不把玉帝放在眼里,甚至有想和玉帝争锋的意思。
如今卞乐惹怒了天道,玉帝虽失去一枚棋子,到底心里是快意的,于是也不必再给他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便除了卞乐的司职。
卞乐身形晃了晃,他身边还跟着一些旧日的拥护者,可是大多目光游离,已经有了见异思迁之相。
玉帝越过他离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顿了顿,“昔年束台上神虽然贵为天道之下第一人,可你看看他如今的下场。你想做第二个束台上神,众星拱月,诸仙俯,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命数。”
凡间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窗户边的海棠花被打落了满地,小宫女抚摸枝头残存的海棠花,好不可惜。
束台站在窗户前,雪白的头披散了满身。韩三宝进来看见束台这幅样子,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神···神君,”韩三宝道:“三殿下出门办事去了,交代我好生伺候神君。”
束台袖着手,看看窗外,只觉得百无聊赖,“我想睡一会儿。”
韩三宝忙点头道:“那奴婢在外头守着您。”
束台转身回了内室,帷幔遮住了他的身形,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影子。
殷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打扰束台,内室一片漆黑。殷晚拨开帷幔走进去,束台已经醒了。
“醒了怎么不点灯。”
束台懒洋洋的,“不想动。”
殷晚坐在床边,抚了抚束台柔顺的墨色长。
束台打了个哈欠:“我今天去了趟地府,阎罗告诉我,你母亲投胎转世成了一个乡绅的女儿,家境殷实,父母和睦。她的夫君投胎成了邻家兄长,跟她自小就有娃娃亲。”
殷晚愣了愣,束台拿出一颗明珠,道:“这里头存了你母亲在地府的模样,你想看看吗?”
殷晚接过那明珠,珠子清澈透明,如同束台的眼睛一般,叫人心里滚烫。
“束台···”殷晚嗓子有些哑,“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怨我吗?”
束台仰面看着帐子顶,道:“说谎么,不是什么大事,谁不说谎?人,仙,神,就连······九殷,也是会说谎的。”束台看向殷晚,伸手抚了抚殷晚的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想我都会原谅你。”
九殷,束台鲜少这么称呼,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