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风躲闪不及,被半湿的毛巾劈头盖脸砸中,居然罕见地没有生气,只把嘴角一抿,拔腿往外走,脚步都有些蹦跶:“我才没呢。”
江开更确定有诈。
小孩子把戏,他轻嗤,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沈锡舟已经等在餐桌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他俩下来,他招呼都懒得打,只用眼神很不客气地问候了他们一句。
江开和盛悉风都看懂了,他说的是:磨磨蹭蹭,搞什么飞机。
走动带起的气流刮过,沈锡舟稍一怔,奇怪地看向二人。
江开注意到,抬眼回看:“怎么?”
沈锡舟本不欲多管闲事,毕竟俩人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但坐了一会还是没忍住,他翘起半边椅子靠近过去,吸了两下鼻子。
确定了。
无语之余,他怀疑小两口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情,斟酌好一会,才谨慎地问出口:
“你干嘛又用洗洁精洗澡?”
作者有话说:
小哥懂这么多,平时玩挺野啊?
第9章
江开:…………?
他就说,沐浴乳的香气怪熟悉的,就是洗完澡身上有点干,搓盘子既视感。
盛悉风憋了这么久早就快憋死了,终于不必再装,她趴到桌子上笑得死去活来。
沈常沛刚好从厨房出来,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板起脸佯怒,敲她脑瓜:“又捣蛋,我说你一大早要洗洁精干什么。”
“浴室里又不是没有别的沐浴乳,他自己闻不出来怪谁。”盛悉风捂着额头不肯认错。
沈常沛担心小俩口为此闹矛盾,看江开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柔声说:“国庆重去洗个澡吧。”
“没事。”江开给盛悉风递去一个“我一会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然后下意识看向沈锡舟。
两个男人视线相撞,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段傻逼往事,先后忍俊不禁。
洗洁精的气味,谁能比他们的记忆更深刻。
那是他们永生难忘的光辉岁月。
高二那年,沈锡舟跟庄殊绝打得火热。
江盛两家对两个男孩子奉行穷养方针,沈锡舟想给庄殊绝买条手链当生日礼物,散尽金库都不够,江开为兄弟两肋插刀,借出了自己全部的零花钱。
兄弟俩拆了东墙补西墙地过了几天日子,屋漏偏逢下雨,他们共同的洗水(兼沐浴乳)还用完了。
高中住的校,他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彼时一个月才起头,没法从家里拿生活用品,又处于最好面子的年纪,拉不下脸向别的同学借钱。
寝室里有一瓶之前学长搞卫生留下来的洗洁精,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两个男生不拘小节,拿它洗了几天澡。
皮肤皲裂倒是其次,要命的是这玩意洗头长头屑。
没有哪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能容忍自己头顶飘雪,更别提沈锡舟彼时有想泡的妞,正是最注重形象的时候。
眼看这日子实在撑不下去,二人一合计,把主意打到了盛悉风头上,他们是穷养,可这丫头是妥妥的富养,他俩的零花钱加起来都不够她的零头。
二人逃了晚自修,在申城实验初中校门口逮到放学的盛悉风,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拎到一处僻静角落。
两个男生人高马大地挡在她面前,无视她“你们逃课,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的警告,一句废话都不跟她说,沈锡舟负责擒住她,江开负责搜她书包。
拉开内袋拉链,看到里面的东西,江开动作一顿。
盛悉风小他们两届,自他们上高中住校,他跟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没再乱翻,替她拉上拉链,在沈锡舟不知情的谴责目光中,把书包还给了她:“钱放哪了?”
沈锡舟不懂,盛悉风却很明白江开此举背后的隐情,她处于最敏感的年纪,隐私被他看见,即便他没张扬,她心里还是又生气又尴尬,肯配合就怪了。
“哼”了一声,抢过书包抱在胸前,高傲姿态拿捏得极为到位:“凭什么给你们?”
“我们没钱了。”江开说,“你周济一下呗。”
他好声好气的,盛悉风更来劲,扬起尖尖的下巴,人小鬼大地盘问他俩:“你们的钱呢?”
沈锡舟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实话,要是让她知道他们是为了个姑娘才混到这个份上,她指不定怎么到大人面前添油加醋。
他看她这幅装腔作势的死样子就头疼,连带着对江开也没好气:“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直接搜啊。”
江开置若罔闻,继续跟盛悉风打感情牌:“我们两个吃了一周咸菜白粥了,洗澡都只能用洗洁精,你忍心啊?”
盛悉风想象他们用洗洁精洗澡的场景,脸上溢出一丝笑意来,但嘴里没那么容易服软:“那又关我什么……”
话没说完,她已经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好奇地问:“你们真用洗洁精洗澡啊?”
“怎么不关你事了?不管你乐不乐意,咱俩都是亲兄妹。”沈锡舟看她这表现就知道有戏,这时也顾不上面子了,厚着脸皮跟她套近乎,“真的,不信你闻。”
盛悉风跟小狗似的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相信了他们所言不虚,如同沈锡舟所说,他们毕竟是亲生的兄妹,她到底不忍心亲哥在外头过得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