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看着吃饭,奚闻更是食不知味。
二人这么待了一会儿,纪秋也觉得尴尬了,就站起身说先走了。
人走后,奚闻把盒饭一推。
明明喝了咖啡,困意还是席卷。
他蜷在皮沙上躺了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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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机车
奚闻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来到了幼时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长而幽深的医院走廊好像无穷无尽没有出路的迷宫,白炽灯泡滋啦滋啦地响,忽明忽暗地照着铺天盖地的白墙。
一扇扇病房门窗紧闭,每一处转角,好像随时都会出现狰狞的怪物。
他还很小,个头没有门锁高。
他想找外公和小姨,但是谁都不在。他哭着在走廊上跑来跑去,哭到嗓子沙哑。寂静空间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望着前方,好像每一次灯光熄灭再亮起,走廊尽头的黑暗都在越逼越近。
也许下一秒灯光亮起时,就会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和他脸贴脸地对视着。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凉,感受到刺骨的恐惧。
再经过一条长廊,从转角突然跳出来一个疯女人。
身上的病号服肮脏不堪,身上有刺鼻的臭味。
疯女人抓住他,铁钳般的手禁锢着他的胸腹,用力到要勒出青紫。
他无法呼吸,胸腔憋得好像快炸开,耳边一阵嗡鸣。
女人开始咬他的肩和颈,牙齿嵌进皮肤,一股剧痛袭来,他嘶声惨叫,痛得快要晕厥过去,一整块血肉被咬下来,筋肉还拉扯着,藕断丝连。女人满口鲜血地疯狂大笑,声音如同怪枭般尖利,一口森牙利齿,要一下下把他撕碎扯烂。
而紧接着,女人突然把咬下来的血肉塞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吃下去。混浊而疯狂的眼睛,紧紧贴着他的脸,满嘴的腥气,刺鼻的血腥味,牙齿咬不断经络。咀嚼生肉造成的痛苦比方才严重百倍。
女人死死掐着他的下巴,对他耳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奚闻猛然惊醒,身上暖烘烘的,盖着毯子,原先敞开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回不过神地呆呆看着那张正对着他的脸,反应好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沈清野看着他,皱着眉,神情严肃,“你做噩梦了?怎么叫得这么可怕。”
奚闻想坐起来,却起不来,转过头现沈清野的手就压在他肩上。
沈清野收回手,解释,“你挣扎得太厉害了,我不压着你,你就从沙上掉下来了。”
奚闻似若未闻地坐起来,手里抱着毯子,手指纠着,眼神还有点迷茫。
沈清野看了他会儿,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然后将眼神移开了。
沈清野站起来,腿蹲了太久都蹲麻了,吃痛地绷紧肌肉,又很快装作若无其事,“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奚闻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半个字。这噩梦从前总做,原先习惯了,现在却不行了。他低垂头,心脏还是跳得快,嘴巴里仿佛有一股生肉的腥臭,刚刚吃的东西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
奚闻一阵反胃,一下从沙上跳起来,冲出房间,去不远的卫生间吐了。
吐得胃袋都翻了过来,他才好受些。
吐完后,他从隔间出来,用冷水漱了口,然后洗了把脸。
他将水擦净,走出门,现沈清野就等在外面,一愣,“沈老师,你没去拍戏吗?”
沈清野说,“阮风和雪依还在拍,没有到我。”
奚闻深呼吸,他脑中很乱,都顾不上问沈清野怎么会在化妆间一直陪着他了。听他说完,便自顾自地擦身向前走。
刚走了两步,便被沈清野拉住胳膊带回来,“你中午没吃东西,刚刚又吐了,不饿么?”
“我不饿。”话刚说完,奚闻的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说不饿是假的,但他现在又真没想吃东西的欲望,何况马上就到他了,开拍时找不到主演,组里能被韦导骂个狗血喷头。
沈清野眉微挑,“等会开拍了也这么叫?”
奚闻按了按肚子,有些赧然,“不会耽误的,车上有饼干,我吃点饼干顶顶就可以。”
沈清野却牵过他的手,把他往外头领,“带你去吃点东西。”
“等会拍戏怎么办?”
“不远,来得及。”
剧组现在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旁边都是厂房,是个工业区,演员无论咖位吃的都是剧组统一安排的盒饭,好的东西送不来,送来也不好吃了。
沈清野没开车,路途很近,没什么大道,只是代个步。借了辆小型机车,银灰外壳,短尾造型,让奚闻坐他后头,小车挑了条小路,动机一扭开出片场,没撞见任何一个人。
奚闻现在彻底清醒了,冷风扑面,手刚开始还不敢搂腰,小路颠簸不平,结果差点被颠下去,沈清野抓了他的手放在腰侧。腰精瘦,能感受到手掌下肌肉的柔韧度,沈清野不介意,奚闻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身体下压,贴上后背,背肌则紧实流畅,肩胛骨微凸,座位小,两人挨得近,下巴就蹭着肩膀,能感到人身上暖烘烘的热气,熏得人脸都烫。头痒痒的碰到额头,沈清野的头软而浓密,身上的气息像酒,混合着烟草味,醇厚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