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
水暖村已是被万千雪景包围的烟火之地了。
沈绰早上回了趟老家,去送过年礼。
下午搭了顾二的顺风车进城去取先前在裁缝店给北狗父子俩定制的衣服。
回到村口,遇到了一些和他一样在准备过年好物的婶婶哥儿,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一道走在铺满雪花的大路上。
过年嘛,再寒碜吝啬的人,也得给个好脸色,笑一笑。
沈绰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说年好。
许氏先看到了他,想起之前去他家包粽子的事,最有印象,和他回祝福:“绰哥儿年好哇。”
其他嫁人的小哥儿也有跟着婆家出来赶集采购的,祝好的时候,都好奇地打量他,纳闷怎么孤零零一个人。
沈绰没有婆家,所以不动他们的困惑,就干笑两声,融入队伍,一起走着。
刘氏问他:“欸,明天就过年了,你家娃娃咋没和你一起出来赶集呢?”
沈绰笑道:“柚柚那孩子怕冷,我喊他在家守屋呢。”
这话一听,村里的cBd们都表示有了聊头,心说沈绰还算个称职的继父嘛。
许氏也搭讪问:“那你家北狗呢?咋没来接你呢?”
沈绰迟疑了一下,又说:“哦,我让他去帮我大姐他们一家拉炭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呢。”
“哦哦,那很好嘛。北狗这汉子,力气大,舍得干活。”
几位婶婶中肯地点头,夸了起来。
沈绰微笑,心里暗自骄傲。
……
雪停了,马蹄踩在积雪里,淹没无声。
北狗把炭送到老村长家,就赶忙抄近路往家回了,他还想着沈绰进城要好半天,自己回去换身干衣服,体面地去接他回来呢。
哪知小破车行到一户人家的土墙下,却被几捆湿了的柴火挡住了路。
北狗勒了马,朝那户人家紧闭的院门口吼了两声:“有人嘛?你家柴倒了,出来看看嘞?”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把柴扶起来,只是村里人忌讳一种说法,大过年的,自家门口的柴是不能外人搬动的,柴代表财,年末的时候动了别人家的柴,是要挨骂的。
清冷而破落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孩子瞪着眼睛在里面打量他。
北狗愣了一下,觉得有些诡异,再一仔细抬头看这户人家的院外,真是惨淡得有些凄凉。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挂灯笼,贴门联,喜气洋洋的。
这户人家却是破旧又冷清,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摇摇欲坠的关公像,也在那小孩推门的刹那,轻飘飘落在了雪上。
北狗定神唤他:“小孩儿,出来。”
那孩子洗了洗鼻涕,突然哭了起来,跑了回去,大声喊道:“小爹,小爹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