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垦荒?你是说这些地都是他一个人垦出来的?”
沈绰难以置信。
柚柚自豪地点了点头:“是呀是呀,因为我们是外来的,村长说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租给我们,就只能自己垦。”
神人。
沈绰擦了擦汗,心说,没点耐力功夫,还真干不出这种事儿。
村里人还叫他北狗,干脆叫北牛好了,一身的力气,别说耕地了,打人肯定贼疼,难怪村里人看不惯外人,也不敢来找他麻烦,估计是知道厉害了。
沈绰又道:“嘶,那这样吧,柚柚,等我把碗洗了,我们两个就去后山瀑布那里挑水浇菜,让那片土肥一点,苗苗也长得快些。”
柚柚一听出门上山,脑子里自动过滤成了玩儿,顿时欣喜得跳起来。
“好耶好耶。我可以帮小爹爹挑扁担和水桶!”
“知道了知道了。”沈绰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将椅子单手提回堂屋,取下墙上的围裙,系在纤细的腰上,就准备去洗碗了。
期间柚柚果真去帮他找挑水工具去了,找一个小小的水瓢都显得高兴不已。
沈绰将洗干净的碗端回简陋的碗柜里,解下围裙的时候顺便擦干了手上的水。
走到屋门外的墙下,够手取了两个一大一下的尖斗笠,小的那个戴在了柚柚的头上,他道:“等会儿太阳大,晒着疼,有这个多少遮挡些。”
“嗯!”柚柚重重点头,扭头傻笑。
沈绰用门闩锁好了门,又赶忙上前捡过继子肩上的扁担和水桶,往自己肩膀上担:“我来我来,你这小孩身板,担不起,小心闪了腰。”
柚柚失落哦了一声,又道:“那,那等我长大了,就帮小爹爹挑担子。”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半人高的草路里,太阳高照,气温升了不少。
沈绰忙着擦汗,忽然听他大声说话,顿时动作一顿,看着继子在前方蹦跶的身影,目光一瞬间凝着淡淡忧伤。
他自幼怕热,但也特别喜欢乡野的空气清。小时候父母离异,他一个人跟着外婆在郊外的乡下读书生活,度过了十多年的春夏秋冬,三四月春来的时候,他也像现在的柚柚一样,喜欢跟着外婆去菜园子里闲逛,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直到后来高考,成绩优异的他,考出了县城,去大城市读书了,从此生活忙碌,一地鸡毛,再也没机会回到那个小镇,看外婆,帮她挑水浇菜了……
“哎,你啊人小鬼大。”
沈绰转回了神,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柚柚的额头,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开心感动。
……
来到粗糙的菜园外,沈绰用手挡在额头上,四处张望一番,现小小的几分菜地里,不过隔了几日,就又长满了杂草。
他便也不忙着浇水了,俯身蹲下,去打理菜苗旁边疯长的野草。
“小爹爹,我来帮你。”
柚柚懂事地蹲到他身侧,卖力地拔着小草,短小的掌心一下满是泥土。
沈绰赶紧吆喝他:“别用手,有的草割人,我来就好。”
幸亏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把小锄头,现在方便多了。
“快去前面瀑布那里洗洗手,别搞得脏兮兮的。”
“哦。”柚柚听话地跑开了。
沈绰继续锄草,没多久就清理了两行引水道出来。
再把水桶里挑好的水,一水瓢一水瓢地浇下,十来分钟就粗略搞完了一遍。
日头正晒,他拨了拨头顶的斗笠,靠在粉色的野桃花树下,歇了口气。
心想这几分地的面积不多不少,种点应季蔬菜刚好够吃,若是勤于浇水补肥,说不定还有余的能够拿去卖。
得亏他那种子包里啥都有,在石头边缘处,他还育了几株西瓜苗,若是用原主那点浅薄的农业知识可能结不成果。但沈绰小时候是亲眼看着他外婆怎么一点一点把他家的西瓜苗拉扯大的,对此还是很有信心和经验的。
正悠悠想着,阡陌上传来几名女子的欢笑声。
沈绰一把丢掉手里把玩的狗尾草,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瞅了一眼,正巧与那几名采桑的妇人对视。
她们明显一愣,站在那方桑树下开始细碎讨论起来,一边漫不经心摘桑叶。
“诶,你们看,那不是北狗家的夫郎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下地干活了吗?”
村西的张氏率先起了哄,老气横秋的脸上一片不屑。
“嗨呀,还真是。刚刚还没看出来,还是张婶子眼尖。”
身材尖瘦的李氏也碎嘴起来。
张氏又道:“平日看他一副矫情样,嫁到别人家,啥活计都不做,还凶这凶那的,天天吵得跟个夜叉似的,哪个男人受得了?今天倒是转性了一回,不知道是不是挨了打,长记性出来的……”
李氏啧啧嘴:“不像吧,北狗那汉子话不多,但人还是挺老实的。哪会打他?指不定又在装疯卖惨,巴望着他那个村长爹接他回去呢。”
“嚯,看他那张脸,一看就是给人做小的命,还挑三拣四想攀高枝,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
年纪最大的秦氏停了摘桑叶的手,也跟着附和起来。
几个人凶狠望向沈绰的目光充满了嫉妒,却毫不自知。
这时,村东的顾家妇柳芽有些听不下去了,微声劝道:“哎呀,你们来人家的后山采桑叶,咋还说起人家的闲话来了?快采吧几位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