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罗荧被人现,打落悬崖。
江星云那时因着罗荧还年轻,容貌又美,因此对那些狐朋狗友辣手摧花之举颇为不满。
一群人本就只是道听途说,又因这一场意外闹了些别扭,最后不欢而散,以致追杀遗孤之事也不了了之。
江家还活着的人里,恐怕就只有那名姬妾知道江听潮曾有一对双生子的事了。
至于江星云,他如今前尘尽忘,便是从前知道,也于事无补。
……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江家主宅,江嵬进了生母居住的院子,与她叙话。
这女子今年已然年过六旬,但却保养得很好,一眼望去,倒像是四五十岁似的。
她名叫月桐,原本是江听潮夫人的婢女。
她当年之所以怀上江嵬,是因为她不甘一辈子为奴为婢,趁着一日宴饮,江听潮喝得酩酊大醉,偷偷爬上了他的床。
那时江听潮的夫人正在两个双生子胎里的病奔忙,顾不上看管后宅之事。
月桐知道江听潮与妻子感情甚笃,自然也容不下她,于是便将此事秘而不宣,预备等月份大了,再将此事禀报夫人,夫人心善,自然会同意把她抬进府中做妾。
她的算盘原本打得好好的,却不想江听潮带着家眷去了西域之后,便一去不回。
等她的肚子就快藏不住的时候,江听潮的死讯却传了回来。
“阿娘,儿子已将事情办妥了。”
江嵬的声音打断了月桐的回忆。
她抬起手,拍了拍江嵬的手臂,说道:“嵬儿,咱们娘俩只要看着江星云父子相斗,坐收渔利便可。这玄机楼主之位,原本就该是你的。”
江嵬又一次听见生母说这样的话,心中的不解已然到了顶峰。
从小到大,阿娘就告诉他,江家上下,只有他流的才是江家的血,玄机楼主本就该是他的。
可是江星云对他却从来不假辞色,仿佛根本没他这个儿子似的。
得不到父亲的青眼,他想夺得楼主之位又谈何容易?
等他逐渐长大了,知道江星云不可能将楼主之位传给他,便动了别的心思。
与其等江星云老死,倒不如让他壮年就死了,江玉树那小子年轻气盛,又没什么脑子,总比江星云好糊弄多了。
他和江玉树联手,给江星云下了□□,满心以为江星云必死无疑,却不想他来了个诈死,几个月后就全须全尾地回了玄机楼。
眼看着自己夺得楼主之位必然会名不正言不顺,阿娘却还说这楼主之位本该是他的,江嵬一时情急,便问出了口。
“阿娘为何总是这般说?儿子虽有野心,却也知道庶子比不得嫡子名正言顺——”
“哼!江星云算得了什么名正言顺!”月桐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往内室走去,“嵬儿,你过来,娘有要事交代给你。”
两人进了内室,月桐才说道:“你可知我在江家为何不受宠,又为何无人与我为难?”
这也是江嵬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儿子不知。”
“因为我本就不是江星云的姬妾,你也不是他的儿子。按辈分,他本该叫你一声叔父才是!”月桐终于说出心中秘密,心中不由大快。
江嵬却惊得跌坐在椅子上,迟迟缓不过神来。
月桐自顾自地说起了前尘往事。
“你父亲乃是真正的玄机楼主江听潮,如今的玄机楼主,却是陈氏狗贼的后人。”
她斜眼看向江嵬,冷笑着说道:“你当那江星云名正言顺?他父亲本姓陈,是你生父江听潮的养子,他们明知你身份,自然对你不假辞色。江星云听你叫他父亲,恐怕还觉得折寿呐!”
“可……他们怎会留着儿子性命?”
月桐摇了摇头,“他们怎有这番好心?若不是我攥住了他们的把柄,咱们娘家早就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她告诉江嵬:“我的儿,你记着,你父亲的孩子只剩下你一个,这玄机楼本就该是你的。待江星云父子斗得两败俱伤,便是阿娘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的时候。到那时,你便是玄机楼主的不二人选。”
……
另一边,勃阑伽曾古盘膝坐在一处山洞之中,头上飘出一缕缕白汽,汗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向下滴落。
他自从得了那密信之后,就藏在这处山洞疗伤,足足一个月才养好了身上余下的暗伤。
勃阑伽曾古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睛,身上的骨骼因为长时间的盘坐响了两声。
他活动着身子,从山洞中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他重伤痊愈,是时候离开这荒郊野外,到有人烟的地方去了。
经过上次之事,勃阑伽曾古深知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心中已经有了怯意。
只是他一向睚眦必报,这一掌之仇又差点要了他的命,让他咽下这口气是绝无可能的。
他打定主意先回西域潜心修行,等来日有所进境,再到中原报这一掌之仇。
看着自己衣衫褴褛,身上又脏污不堪,勃阑伽曾古飞出山洞,打算赶紧离开中原,到了西域,便立刻找一家客栈,将自己洗刷干净。
勃阑伽曾古赶了几日的路,终于出了中原,到了西域境内。
他赶忙进了客栈,摸出一锭银子,拍在店伙面前,说道:“小二,上房一间,再备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