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鱼把最后一个掰开给他,然后撑着脸打量他,停在嘴边的笑淡了下去,眼睛有些酸,闷闷地说:“明明我自己过得也不怎么样,却还是见不了这些人间疾苦,唉。”
她呢喃着,看见老汉吃得满足,淡下的笑容再次露了出来,“慢点,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好吃,好好吃。”老汉吃得甚是高兴,却忽然停下来,痴痴地看着周沉鱼身后来人,两眼放光:“嘿嘿,你来啦,太好啦,你终于来看我啦!”
谁来了?
周沉鱼扭头转身,看见杨犀负手站在巷子中,着一身干练的藏蓝色窄袖长衫官袍于树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
周沉鱼怔在那儿。
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杨犀缓步走过来,越过她屈膝蹲下,望着老汉,温声的语气夹着一点责怪:“我不是让你不要四处走动吗?怎么还乱跑?”
老汉拍拍干瘪的腹部,一点也不怕他,直笑:“饿……肚子饿,吃饼,小姑娘给的,饼好吃好吃。”
老汉的手指指向了周沉鱼,杨犀看了过来,周沉鱼对上他的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好像没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他说,“老人家有些神志不清,我代他多谢周姑娘。”
他竟然肯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
没想到一次无心之举,竟然成全了她的好事。
周沉鱼喜上眉梢,“不用谢,助人为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借着这个机会,她向前探头问他,“杨班头,这位老伯他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杨犀摇摇头,拭去老头嘴角的食物残渣,“他是我一位故友的亲人,我代为照顾罢了。”
故友?
之前听李秀菊说,老伯只有一个死了的儿子,他和老伯的儿子是朋友吗?
周沉鱼正想着,见杨犀站起,主动向她走去:“周姑娘,你给老伯的饼就当是我向你买的,你看这里够不够?不够我改日再补给你。”
周沉鱼看着这银子差不多有二十个铜板,够她做好多红豆酥了。
做好事怎能谈钱呢?
多市侩啊。
她扬唇浅笑,“杨班头,我不要你的钱。我刚才经过看着这位老伯可怜,所以才把吃的给他。我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做点好事积点德而已。”
杨犀看着她的笑,目光静如止水,沉声心道:“老伯由我代为照顾,这些钱是你应得的。”
言毕,杨犀把银钱直接放在木盒中。
他的意思莫非是想她收了这钱,钱货两清了?
那怎么能行?
周沉鱼嘴角敛去一抹笑意,拿起木盒,略带娇蛮地走向他,“杨班头,我是为了做好事,才把红豆酥给老伯。如果你硬要塞钱给我,我周沉鱼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我们家糖水铺一盒红豆酥最多也就卖个五文钱,你这里足足有二十个铜板,剩下的钱我还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