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沈清浔觉得日子过得特别舒心,不时地和白芸一起到山间捉鱼,摸虾,采蘑菇,也不时地和白承宇逗着闷子,哪怕是帮着做点家务,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白芸却很是嫌弃她什么也不懂,连捉鱼都捉不到,让她拿个网在小溪里拦鱼网子总被冲向一边,她这又不得不手把手地教着她。
一边的白承宇也丝毫不闲着地翻着石头找着螃蟹,偶尔翻着几只,又不敢去捉,只能叫着他们帮忙,那白芸是一会看着这边,一会顾着那边,虽嘴里说着烦,可却也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而沈清浔也经常跟他们说些京城集市里好玩的东西和故事,当白芸听说她救小孩的事后,心里是对她佩服不已,说以后也不敢小瞧她了,这好歹也让沈清浔在她心里挽回了些颜面。
白老太太很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偶尔沈清浔也会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说着姨娘和舅舅小时候的事情,让她大笑不已。
“外祖母,娘亲说她刺绣的手艺是跟您学的,可我听说这是宫里的绣法,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清浔不解地问道。
始料不及的问题让白老太太愣了愣,她似乎想到很久之前的事,却摇了摇手:“这是很久前一个人教的,不过,那人不在了。”
她说着那眼神里却有着很多复杂的思绪。
“对了,娘,我们找到义母了。”白姨娘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义母竟然在京城里。”
“什么?”白老太太一惊:“你们怎么找到她的?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
沈清浔说道:“外祖母,下次我们一定带她回来,你别着急,肯定会见到她的,实在不行,我给她假让她来找你?”
她笑着望着她,心里却想着也问问那疯女人她认不认识,可又觉得不妥,还是等吴婆子来说吧……
白老太太叹着气,对白姨娘擦着眼泪:“我就这么几个能说得了话的故人,可不知怎么的,一个两个都离开了,我为了找她费尽心思,找了她这么多年,没想到却。。。。。。却离你我不过这么远,她是真狠心。”
“娘,我看义母是有难隐之隐,您就别伤心了,你就想着以后她不想在浔儿那做了,回到这里和你像从前那样,不也是有个盼头?”白姨娘帮着她拭泪说道:“我也这么久没见过她了,让她在那陪陪我说话也是好的。”
白老太太又重重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想了。”
方瑶最近很忙,沈清浔希望他再多做一些竹叶蜜,说临走之前要带一些走,虽然舅舅不太相信沈清浔说的那些,但瞧着她如此肯定,也由着她去。
临走前的那天,沈清浔和姨娘一起去山上拜祭了外祖父,只听说外祖父在姨娘十岁时便意外死亡,连姨娘都说不清他是怎么死的,可外祖母却只字不提。
看着坟前的余灰燃尽,外祖母蹲下身,望着那堆黄土又加了把土:“下次还不知道穗儿和浔儿是什么时候过来,老头子,好好看看吧。”
白竹生将她扶了起来:“母亲说这些做什么,浔儿不是说,今年您的寿辰要回来给您祝寿吗?”
白老太太今挽起姨娘的手,神色有些苍然:“我是对不起你父亲的,更对不起你妹妹,要不是家里穷的实在是……”
“祖母,父亲,将来如果你们没钱了,也会把我像姑姑那样送出去吗?”白芸抬起头来,忽然望着他们。
“芸儿怎么会这么想?你可是你父母的心头肉,以后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们的心。”
白姨娘心里有着离别的不舍,但沈清浔这几日也跟她说了白芸心里的担心和疑虑,心疼得一把抱起她来。
“难道姑姑就不是祖母的心头肉了吗?”白芸不解地问。
“芸儿,你姑姑是为了我。”白竹生忽然低下头去:“那时我生了一场大病,你祖母实在是没有银子请郎中,所以才不得不把你姑姑给卖到沈府当丫头,没想到阴错阳差的就成了……”
白竹生还准备往下说,不料被白姨娘打断道:“哥,你别说了,我不怪你,我现在又过得不差,真不用内疚。”
说罢对白芸又说:“芸儿害怕的事不会再生了,你现在还小,等将来你就自然会懂祖母是多么迫不得已,我们只希望你和承宇好好长大,将来好好孝顺你祖母和你父母好吗?”
似懂非懂的她让人心疼,也让这短短的相聚生出许多难以言喻的痛楚。
第二日午时,来接他们的马车停伫在竹舍前,白老太太早是老泪纵横地拉着白姨娘的手不舍得放下。
白芸和白承宇这几日也和沈清浔接触出了感情,白承宇还小,抱着她小嘴直嚷着不让她走,而白芸却咬着嘴唇静静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端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小眼睛里却微微有些泛红。
看着白竹生和方瑶将十几瓶竹叶蜜放入车内,她叮嘱着他们再去附近收些山蜂蜜回来先做着,然后又放了些银子权当定金,这才冲着白芸招了招手。
“我最近请你娘亲帮着做些竹叶蜜,你可不许偷懒,好生帮你娘亲打下手,过些时日我便要过来取的。”
白芸一听,脸露喜色:“表姐,你是说你还会回来?”
“怎么不会?我外祖母、舅舅都在这里,我肯定是要回的,还有,你们这两个表妹表弟,等下次我给你们带些好玩的好吃的给你们好不好?”
“好。”白承宇满口应了下来,而白芸却说:“那下次你能帮我带把小刀吗?”
“你要这个干什么?”沈清浔有些奇怪,她手里有一把用竹子做的小刀,普通的剖条鱼是足够的。
白芸只是问:“你不愿意?”
“好,我答应你。”沈清浔一口应承下来。
白承宇连忙说道:“表姐,我想要糖猴。”
“嗯,还给你带个大老虎!”
听到这,白承宇龇着牙嘿嘿笑了起来。
随着站立在竹舍的人影越来越淡,硬撑着的白姨娘终是不舍得地哭了起来,她手里的那个包袱里有着母亲给她做的鞋子,这是这几天里白老太太没日没夜地赶工才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