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白芸和白承宇吃得最好的一顿,套四宝、炸紫酥肉、松江鲙、杏酪羊羔各种各类让白承宇直嚷着好好。
那白芸倒有些羞涩地看着,一边想当个小大人,一边又不忍放弃这些美味佳肴。
沈清浔夹了一大块羊羔肉放进她碗里,又自己夹了一块大口哚饴,这故意的样子惹得她笑了笑,也动起了筷子随意起来。
一家人有说有笑,聊到很晚,虽说饭菜早已入肚,可依然止不住每个人的盛情,只到眼皮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各自散去。
山林里便是不一的,沈清浔是被鸟叫声给叫醒的,只是一个翻身,却看到两双小眼睛。
“你们在这干什么?”她揉了揉眼睛,白芸和白承宇正趴在床边,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表姐,吃饭。”白承宇小嘴巴巴地说道:“娘亲做了好吃的。”
沈清浔趿拉着鞋子随意披着外衫:“怎么不叫我呢?”
“娘亲说让我们不要叫你,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太阳都这么高了,怎么你还能睡得这么香呢。”
此时约莫已是辰时三刻,对于她来说极为稀松平常,怎么就好像起得极晚似的:“那你是几时起床的?”她问向白芸。
“我卯时两刻便起来帮娘亲打水了,父亲要早起去山里砍柴,砍完柴要到集市里卖竹筐,我还要帮娘亲煮饭,带小弟。”白芸细数着自己要做的活,这让沈清浔十分佩服她。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我可比你差远了。”她刚说完,白芸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打了一盆热水来。
沈清浔谢过了她,还向他们姐弟俩保证再也不睡懒觉了,他们二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简简单单的馒头稀饭,成了他们最好的招待客人的东西,但沈清浔却吃得格外香,可还没吃完,白芸便催着她一起去山里采山蜂蜜,这是昨日她答应过要带表姐去的。
山林的小路曲曲折折,可也有着不少的美景,纵使白芸还吓着她有老虎出没,可沈清浔依然觉得有着她的陪伴尤为可贵。
她一面说着自己长大了,一面手又不停地编了一个花环给沈清浔戴上,看了许久,她拍着手跳着直嚷着好看。
“你长大后肯定会比我长得更好看。”沈清浔说着摸了摸她的脸。
她却偏过头去,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以貌悦人呢。”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么说?经过沈清浔的问话才得知,原来这附近有个长得极为美丽的女子忽然便被母亲给卖了,很多人都说长得好看的女子以貌取人,便会赚到更多的钱。
听罢,沈清浔叹了口气,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表姐向你保证,你不会的,你父亲母亲这么疼你,怎么会舍得将宝贝女儿给送出去。”
“可为什么姑姑却被送走了?”白芸的话让她很难回答,这个事她从来没有问过姨娘,她曾想着这大概是姨娘最深的痛。
“也许是有着非送不可的原因,不过,你现在有表姐在,表姐将来一定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望着沈清浔的信誓旦旦的表情,白芸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翻过去几个山丘,终于在一个小树林里两人停了下来。
“表姐,你看到前面那棵大树了吗?那上面有个好大的蜂窝。”白芸说着连蹦带跳地跑过去。
果然,一个硕大的蜂窝悬在树枝下,可这怎么取呢?她疑惑地望着白芸,白芸朝她笑了笑,小手一勾拉,让她过来,然后指着地上那些枯草。
“你把草给归拢归拢,”她说着又朝着树林里跑,临了还不忘叫着她让她不要乱走动,在这等她。
这个贴心的小家伙,沈清浔有了上次山林迷路的事,哪里还敢到处乱跑,只能将附近能捡到的枯草给堆放在一起。
等她堆放得差不多时,白芸抱着些湿润的木头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白芸将枯草放在蜂巢下,又将木头堆在上面,便将随身所带的火折子取出点燃枯草:“走吧,我们等会儿来。”
“不在这守着?”沈清浔问。
“你不怕挨蛰就待在这吧,等会儿蜂子全跑出来,躲都没地方躲。”白芸说着便扯着她快步地离开。
大约走了几十丈远,白芸这才停了下来,闲着无事,便又教着她辨别哪些是可以吃的蘑菇,哪些是有毒的,没想到她这小小年纪竟懂这么多。
白芸满不在意这些夸奖,在她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祖母最喜欢吃蘑菇了,等会儿多带些回去,你们也尝尝,我娘亲做的蘑菇汤是天下第一等。”白芸说着将蘑菇放在衣兜里。
沈清浔也跟着一起采了许多,可却惹着她一阵嫌弃,挑了许久,才挑出剩下的三成出来:“这些才能吃,那些吃了可是要命的。”
沈清浔便仔细地看着这些蘑菇,就像看医书一样,这些生活技能,或许将来和姨娘离开沈府有着用处呢?她笑了,也许带着外祖母一家一起走,也挺好。
“差不多了,你看!”白芸指着天空,此时半空中飞出一片一片的蜂群,浓烟似在给他们指路般袅袅升起,随着风飘出浓烈的呛鼻味道。
二人走到树下,那浓烟依旧直冲着蜂巢,只见白芸挽起了衣袖,三下两下便爬了上去,手轻轻一扳,冲着沈清浔高喊了一声:“接住。”
沈清浔也顾不得什么,扯着裙子便让那蜂巢掉落在上面。
“还真不错,怕有十几斤里山蜂蜜呢”白芸滑了下来,捡起放在地上的那一堆蘑菇说:“快走吧,等这烟子吹没了,山蜂也该回来了。”
等他们赶回来,已是吃饭的时间点,白芸兴冲冲地将衣兜里的蘑菇又给这她母亲和祖母看,似乎在邀功,可沈清浔却隐隐觉得她此举却有着几分害怕,可能是怕也像姨娘那样被送走?
“我家的芸儿是最厉害的。”
祖母的一声夸奖,在白芸眼里比蜂蜜还要甜,她指着沈清浔衣裙里的那个蜂巢说:“这是我和表姐一同采的,那树可高呢,可芸儿一点都不怕。”
“哎呀,你看,怎么让你表姐弄这个,看把衣裳弄脏成这样了,浔儿,快把它换了,让你舅妈给你洗洗。”外祖母看她衣裙脏成两个色,连忙说道。
白芸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低下头:“我这便帮表姐洗。”
沈清浔却笑了:“表妹,我还不会洗衣服呢,你能当我的先生,教我洗衣吗?”
白芸听着这才重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