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太平之势下,竟暗藏异志之心?陈宥不敢相信!为揭开真相,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婠的请求。
“长史已下令不许外出,你有何对策?”婠找到了帮手,那么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陈宥出院去赴龚景之约。
陈宥笑而不语,看向了水榭的方向。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篱笆处的豁口!
“我新来不久,而且太子钦点于你,长史今夜不会过多的留意我,我趁着夜色出院,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陈宥早就想闯闯这个“偏门”了,若不是上次婠的坚持,他早已遂了这个心愿。
“……”这次婠没有更好的理由阻止陈宥,她取出白玉骨朵棒交给陈宥,“龚驿丞不认识你,若无信物为凭,恐怕他不会轻信于你,现在离酉时闭院不久了,你且去准备,明日等你的消息。”
陈宥接过白玉骨朵棒,细细抚摸着:“我还以为此去兵部因公函仍有纰漏让你难堪了,没想到是另有其事,如此贵重的信物,令我压力甚大啊。”
提起公函的纰漏,婠不得不提醒陈宥:“公函办得十分漂亮,还有你的破阵之法也深得太子肯定,只是黎执事向来行为乖张,自以为是,此出纰漏实属必然。他并非光明磊落之辈,亦无容人之雅量,日后在他面前你千万要谨言慎行,以免横生祸端!”
拟定完计划的两人在湖亭即将分别之举,全被躲在暗处的黎平之看在眼里。虽然他无法靠近湖亭,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婠将随身唯一一件最贵重的东西交给了陈宥,猜到了陈宥可能要以此为信物去见什么陌生人。
陈宥从湖亭出来,正准备回厢房稍做收拾,碰上了迎面堵来的黎平之:“婠学士已交待完事务了吧?现在时候不早了,得抓紧开始做迎驾准备了,我代长史监督着大家,现在只有你还在拖延,莫不是有意违抗长史之命啊?”
陈宥既有要事在身,又有婠的提醒在先,于是选择避过黎平之的话锋:“我正要去整理厢房,劳烦执事费心。”说完绕过黎平之便走,心想:为何黎平之无处不在的盯着自己,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不,不应该,婠细心,如此隐秘之事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我得提防他才是。
黎平之也有着自己的打算:院中已无生人,若凭信物见人,只能是出院,蒙绪已下禁令,走正门即是公然违令,那么只有我常走的地方才能……黎平之看向水榭边上,若有所思,随后径直往水榭而去:我就蹲守在水榭这里,看看这小子能有什么花样!
余光瞥见黎平之动向的陈宥心头一紧,却也没停下自己的脚步: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就这样,一个人在厢房静待时机,一个人在水榭守株待兔,开始了无声的博弈。
铜钟三响,酉时闭院。厢房内的陈宥不时的出屋朝水榭张望,而水榭内的黎平之只顾饮茶作乐,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紧盯着篱笆处的豁口。
天色渐暗,晚风渐凉,黎平之喝了不少茶水有些内急,又迟迟等不到陈宥的出现,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起身去茅房。等待时机已久的陈宥回房拿起一个小方盒子,抓住黎平之离开水榭的空当,从篱笆处溜了出去。
黎平之上完茅房回到水榭,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朝着厢房而去。他挨间检查厢房,名为查看内务,实为寻找陈宥。一圈检查下来,果然没找到陈宥。“你们可有人见过陈宥?房内整理得不错,我代长史予他嘉奖。”黎平之问其他学士。
“闭院后在廊下见他反复经过几次,前不久步履匆匆的又过去了。”有个学士答了黎平之的话。
糟糕,果然在我去茅房的时候跑掉了!黎平之眼珠一转,立时向长史厅赶去,他要去向蒙绪告陈宥的违令行为。
黎平之赶到长史厅,见门未关,便直接进了屋,结果看到屋里的婠,两人都受了一惊。蒙绪不悦的问:“黎执事何事如此匆忙?我这还在跟婠学士讨论如何应对明日太子的询问呢,门也不敲就闯进来!”
黎平之从看到婠的惊吓中很快回过神来,并没有理会蒙绪的责问,反而请蒙绪到屋外说话,以避开婠。蒙绪虽然不悦,但还是随黎平之出了屋。
黎平之走出十步开外,确认这个距离婠已经听不见说话的声响了,才小声地向蒙绪说:“长史啊,有人违背你的命令,私自出院!”
蒙绪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黎平之,等着他继续说。
“是陈宥!他跟婠在你布置完准备任务以后神神秘秘的,我觉着蹊跷就替你监督着,果然,刚才趁我不备偷偷跑出去了!”
“嗯……知道了,我现在事务繁忙,等太子巡视完,我再找他问话,若没有其他事,执事也先去帮忙准备吧。”蒙绪不咸不淡的送客令,让黎平之对陈宥愈的不满,两次状都告得不痛不痒,丢尽了脸面。
蒙绪是真的在忙着准备迎接明日太子的巡视。太子驾临,机会难得,朝堂上都知道太子如此积极地巡视各省各部的内在含义,其中利益轻重,他自有分寸。
而婠这边,从看到黎平之闯入吃了一惊,到为了避开自己把蒙绪请到屋外说话,她的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此时不免开始担心起陈宥来。
三个各怀想法的人,都因太子巡视这件头等大事不得不暂时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还有第四个怀着想法的人,不过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龚景此时也伸长了脖子看着京城的方向,中书院已闭院多时,戌时已近半,仍不见婠踪影,毫不知情的他恐计划生变,焦躁不安。
夜色中,驿站内的某家私营客栈,有两个专门挑了客房窗户正对驿馆的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驿馆内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