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南呆呆看着母亲在视频内对他哼摇篮曲,满脑子都是母亲那句回不来,什么回不来?是指那次被人关在房间里,母亲去世的那次吗?
向家总部大楼最顶层,向父办公室外挤着一群人探头探脑,向父坐在椅子上看着向西南摔东西,向西南抓起什么就摔什么,直到他摔累靠在墙上喘息。
向西南砸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飞出来玻璃划破了手。伤口的血顺着指尖往地上滴,向西南低着头大笑,“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问你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因为你!”
“你怎么不说话?你教训我的时候不是话很多吗?还是我不如你意,你这么多年压根就不想搭理我。”向西南吼道,“你这个帮凶!”
向父将秘书唤来收拾办公室,向西南一脚将刚推开的门踹回去,“你这些年除了叫秘书,你有做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他揉了揉眉心,“父亲,趁向桓还没来之前,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向父沉声,“向西南。”
“父亲,当年那场意外我和弟弟失去了母亲,现在您连一个事实都不肯告诉我吗?您可以不告诉向桓,他是家里未来的脊梁,可我不是啊,您告诉一个没用的人对您没有影响的。”向西南苦笑,“我这些年从来没有求过您,您告诉我好吗。”
其实他的母亲也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就那样离开呢,非要录制视频要他看到。要他去质问父亲,是不是早就对母亲不满,让他失去母亲的同时对父亲心有芥蒂。
向父缓缓走到向西南面前,用纸巾捂住向西南的伤口,“我和你母亲,的确没有感情。”
“所以您选择放弃她对吗。”向西南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
“站在家族的角度上讲,你母亲是想要我们向家置于死地的敌人。”
“你刚生下的那几年,家族一片动荡,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的笑话。许多人都想我们死,不管是我还是你和你弟弟,你母亲就是那些人派来窃取我们机密的一份子。”向父将向西南肩膀一揽,领着他往落地窗那走。
向西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父亲,第一次现原来父亲的肩膀这么宽,掌心这么热。
“你母亲是对不起你才选择为家族牺牲,当初家族约定,如果你母亲为家族牺牲,那么你和你弟弟就都能留下来。”向父说,“这不是我的决定,向家并不是完全由我做主,你和你弟弟当时生下来家族就很反对。”
“可她是你的妻子,是我和向桓的母亲。”向西南说。
“做一个假设,如果你弟弟威胁到家族的安全,你会选择向桓还是选择家族。”
倪扬等在门外,跟她挂名老师面对面毫无交流。
向父从抽屉找出一支针剂,向西南出去时递给向西南,“回家好好睡一觉。”
“谢谢父亲。”向西南接过,他触上门把时,向父又说你恨我吗?
向西南摇头,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母亲在他心里的样子和感情越来越模糊,不管是什么事实,他会潜意识告诉自己他眼见到的即是事实。母亲是为了保护他和向桓而去世,不是因为家族更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向父手里握着向西南刚刚交给他的内存,用刀尖慢慢将内存碾碎。
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当年向家主母手里掌握着向家大家长的黑料,一个足以让大家长身败名裂的资料。大家长为了避免自己这位妻子跑出去疯,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妻子关在一间漆黑的密室,造成绑架的假象。
只是这位大家长的儿子似乎对电脑不是很精通,加密的文件一个都没找出来。
向西南从总部跑出去不知道去哪,浑浑噩噩开着车油门越踩越重,风从车窗中灌进来,他一边飙泪一边拨打电话。
“你别哭,我抱不到你。”
电话那头的人如此说道。
第四十五章
有时候追问原因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大学老师教授课程的时候都会告诉学生,不要问为什么,教给你的知识记住就行,不要追问那是没有意义的。
向西南实际上并不怎么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好像要把这些年没有释放的感情一次性挥霍出来。向家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家庭关系十分畸形,这或许是大家族的通病。父亲放在他手里的针剂,他从小用到大。只要是他激动到难以控制,父亲都会给他这么一支针剂,告诉他回家好好休息。
这玩意有瘾,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这支针剂里的所有成分,一支根本不足以让他入睡。他甚至不敢去医院体检,他害怕查出来什么其他问题。
所以他格外惜命,甚至不酗酒抽烟,不碰任何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好,可能会在某一天作,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他忽然放慢度,直到车自己停下。这一段路是郊区,平时没什么车,他就这么大刺刺停在路中央。额头靠在方向盘上许久,他将针剂丢出窗外。针剂顺着马路的坡度骨碌碌滚下去,一直滚到路边的草丛中。
唯一阻止过他使用针剂的只有一个人,哪怕现在的孟凯文,司昂,甚至是不清不楚的季觎。这三个人是与他走的最近的三个人,他们从来没有制止过他使用这类镇静药物。
还是赵一虞,死了的赵一虞。